“怎么会?”慕宛乔愕然。
她昨天还听青青说,这个老婆子自从放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外边造谣自己呢。
怎么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她是怎么没的?”她忙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昨天深夜大家一起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就没听到那老婆子的声音,本来是以为睡了,结果今天清早,她孙子都喝完稀粥,准备喊她出来领口粮的时候一推,这才发现人已经硬了。”
“算着时间,应该是昨天天还没黑就已经没了……”
吴叔摇头叹气,“可惜了她的孙子,没有大人护着,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慕宛乔皱眉。
这老婆子死得未免也太巧,太诡异了……
按照对方前两天还蹦哒得那么欢快的劲儿,怎么也不该是这般毫无理由的猝死。
若是有别的隐情,按照那老婆子的性子,不可能不跟人干上一场,讨些好处。
除非……
她还没讨到好处,便被悄无声息地灭了口。
“吴叔,现在她的孙子在哪?我想见上一面,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心思落下,慕宛乔抬眸问。
“哦,那个小子啊!”吴叔指了指背后不远处的小破屋子。
“您来的早,那老婆子的孙儿还守着尸体不让人靠近,我出来就是想找几个人帮忙把那尸体处理了。”
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
“那吴叔您先忙,我去看看。”
慕宛乔精神一振,提着裙角就跑了过去,一直没说话观察四周的傅时渊,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蓦地一顿,眉头拧紧。
刚刚那是……
“你还呆在那儿干嘛?还不快跟上来,要是我出事了怎么办?”
往前跑了几步,发现自己刚聘请的护卫,正在摸鱼的慕宛乔停下,转身瞪了他一眼。
傅时渊收回目光,将心中的疑虑按捺了下去,居然没反驳,抬步跟上。
果然还是钱管用,看看这新上任的护卫,可比先前听话多了。
慕宛乔默默在心中吐了句槽,转身继续向小破屋走去……
流民们扎堆睡觉的小破屋是真的破,不光到处都是窟窿,还带着股阴暗潮湿的腐臭味儿。
这一进去,慕宛乔便被熏得皱紧了眉头。
她挥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试图让自己舒服点儿,同时扫视这个并不算太大的屋子,成功在小角落找到了木讷蹲着,还在打着哭嗝儿的小男孩。
以及……地上惨白僵硬的尸体。
许是太过悲伤,他们进去那小男孩儿都没发现。
直到慕宛乔站到他旁边才瞪着一双红肿的,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看了过来,戒备地护着老婆子尸体,龇牙咧嘴像只面对天敌的幼兽。
“你……你不许带走我奶奶!”
慕宛乔看着眼前脏兮兮,却努力将背脊挺直的小男孩,蹲下来,扯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放心,我们不是来带走你奶奶的,我们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你。”
小男孩一脸不信,凶巴巴地瞪着慕宛乔,将背后的尸体护得更死。
“我认识你!你就是先前把我奶奶送进官府了的那个女人!”
“我奶奶都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今天你过来又想干什么?!”
被凶狠的幼兽吼了一脸的慕宛乔一懵。
什么叫她不肯放过这个老婆子?
人又不是她杀的,吼她干什么?!
“啧。”
背后一声嫌弃的轻啧入耳,慕宛乔转头,正想发作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护卫”,傅时渊已经先她一步,伸手将慕宛乔和小男孩儿隔开。
“我来。”
傅时渊淡淡开口,墨深的眸光居高临下看向小男孩,强势的威压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压得那只原本还强撑着凶巴巴的小兽一个瑟缩,怂了。
“我问你,昨天你奶奶去了哪儿……”
不得不说,傅时渊效率极快,三两下就将小男孩的话套了个完全。
慕宛乔在旁边看着心中不由得感慨。
不愧是官员之子,这能力,假以时日,进入朝堂,应该也是能做出一番不俗成就的……
问话差不多结束了,门口探出来一个脑袋,是吴叔。
“乔小姐你们问完了吗?我们打算将这个老婆子的尸体抬出去埋了,毕竟是我们睡觉的地方,一直放这个死人也不像话……”
慕宛乔下意识看了一眼傅时渊,见他不动声色的点了头,连忙让路。
“可以可以,你们先忙吧。”
说着,她和傅时渊离开了小破屋,走到僻静之处,慕宛乔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看你刚刚还检查了一下尸体,是发现了什么吗?”
傅时渊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少见的阴翳,“那人,死于淬毒的暗器。”
不过……
说是暗器,实际上也只是普通的细长银针,淬着再常见不过的毒素。
但是却以极其精妙的手法入脑,直接一击毙命,连哀嚎都不能发出,悄无声息的死去。
“淬毒的暗器?”
慕宛乔惊了,“这个老婆子,难不成还真的和昨天刺杀我的刺客有关?!”
“有可能。”
他说得囫囵,一颗心却缓缓地沉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有可能了,是必然!
这般厉害的杀人方法,凡是知道内情的人,都看得出来和昨天刺杀慕宛乔的那一批人同出一脉。
蓦地,傅时渊想起先前瞥见的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影子,眉眼间藏着些许讥诮。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慕宛乔临时起意带他走了这么一遭,他必然不会将一个区区流民的死放在心上。
更不会知道……
那个原本都已经销声匿迹了的原洗血楼的楼主,居然混在了流民里面。
他本来还怀疑,为什么自己已经易容成殷时混入了流民队伍,那人却还是能够像有千里眼一般逃的轻而易举。
原来,这混进去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没想到,一个说着要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的洗血楼原楼主,现在居然还会和一个叛臣混在一起,还替其保驾护航。
看来昨天对慕宛乔的刺杀,也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买凶杀人,倒更像是对于破坏了他们计划的人的清算。
可怜的乔宛乔小姐,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因为无意之间打乱了对方的计划,才会招致杀身之祸吧……
傅时渊同情地看了面前躁得原地转圈小姑娘一眼。
可惜,被同情的慕宛乔没注意到傅时渊的反常,她现在脑子一团混沌,尤其是想到她和那老婆子的仇怨,整个人都焦躁地在原地踏步踏。
“……好家伙,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难道那个看着连脑子都没有的老婆子,居然还和刺客有关联?但被灭口这件事显然不是主谋啊,倒像是因为任务失败,被恼羞成怒的boss灭掉的炮灰……”
“我TM是被卷入了什么危险事件吗?!”
傅时渊唇边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嘴上还假心假意的安慰着。
“乔小姐放心,也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事件……”
不过就是一不小心可能会感受一下108式花样死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