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尝试往回走，却发现是徒劳的，根本没有之前对北边的那种莫名向往，被窥视感却始终伴随！

难道，有一个未知的存在一直在对他进行感召，现在他过来了，便停止感召，开始了窥探？那为什么一路过来的时候，感召不是越来越强，反而越来越弱，甚至给人一种衰亡的感觉？

或者说，让自己向往的，和窥视自己的，不是同一路？

又或者，所谓的向往，和被窥视，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事到如今，叶苏发现自己这一次果然是主动作死。如果席拉里的人万一真在这个方向，叶苏这就是毫无疑问地自投罗网了，只是他认为基本没这个万一。对方要是有这个能耐，还不如地毯式搜捕来得靠谱。也就是说，他不过来，很可能啥事儿没有。

完全就是自己作死啊！

如果真的被人盯上了，现在想回头也难，他可不认为自己的二阶能力在这浩瀚的海洋会有多么牛叉。那么，硬着头皮再往前？

所幸在这个地方，有不少现象转移了叶苏的注意力，否则独自在这阴森而沉寂的海底，一直纠结下去可能会疯。

比如前面不远，就有一些战斗过的痕迹，时间并不久远。一路往北，便一路蔓延，规模越来越大，感觉是海洋巨兽或战争机器的狂暴碾压！

遍布在海底的废墟，零星散布着一些尸体，不过都不算特别强大。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只有越来越重的辐射一直在伴随，他身上的珊瑚甲质随之而越来越厚，幸好这个时候已经不缺食物。

叶苏的内心无比疑惑，为什么这里也有战斗？并且规模如此之大？难道之前的天变，就是因此而起？

再向北一百公里，一天时间，抵达一片堪称是战争遗迹的神秘海域。

望着眼前的壮丽景象，叶苏在感觉辛苦之余，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是一幅巨大而残破的恢弘画面，那雄伟诡谲的地势也不知是天变还是人为，充满着粗犷的美。从海底直贯天穹的雄伟火山，将广袤而厚重的通透冰层直接捅破，辐射状的碎纹野蛮铺开！缓慢起伏的海底震颤，如同沉眠巨兽的呼吸，火炬般喷薄的热浪山火，便是它呼出来的废气！嶙峋突兀的倒塌山石，错乱残碎的史前古木碳林，构筑成一座庞伟壮丽的战争广场！

只是这场战争，似乎不见主角。

诡异的安静，叶苏好像是这一片方圆里唯一的活物，一个贸然闯入诸神坟场的虔诚信徒。

他没有能力下到海底，只能尝试靠近高一点儿的海底山峰。可惜的是这些山峰似乎都是活火山，温度实在太高，无法靠近。最后叶苏在一小片海底高原踏上实地。

巨大的火山从未停止喷发，滚滚岩浆争先恐后地坠在冰面上，数千米厚的冰层被炽热的岩浆生生地融透！岩浆坠入海中，被冰水迅速冷却，落到海底的时候已经沦为一座座森冷的巨石。曾经数千米深的海谷沟壑，有的变成了海底高原，有的则成为了更深、更陡的神秘幽谷！有浓烟滚滚冒出，却一派死寂！

余震还在小规模地爆发。

叶苏已经被震惊得无法言语！

他努力走到高原的边际，在离他最近的一座火山旁边，竟然看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数十具强大无比的海兽尸体横陈在火山周围，有的被火山石压住身体，有的身体残缺，有的四分五裂！

最恐怖的是，他看到了一头强大无匹的变异海兽，那体型竟然比九阶海龟威斯布鲁克更大更长！它安静地躺在火山边，巨大的头部甚至靠近叶苏所在的这片高原！躯体大致完整，各个器官却严重扭曲变形，也无法辨认伤痕，只能隐约看出是一头巨大无比的深海鮟鱇！

当看到这具山一般的尸体时，叶苏的心脏突然开始了剧烈地跳动，那仿佛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兴奋？

恍惚之间，好像有一根弦被重新续上，具现为一道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杀了它，杀了它……

叶苏骤然间心血涌动，双目血红，似乎升起了无穷气力，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强杀一番！但就在这瞬息间，一阵嘶哑而悠长的吟诵在脑中唱响：“以海神诺登斯之名！让沉眠的不轻易苏醒，让清醒的不盲目沉睡……”

愤怒的嘶吼陡然无声地炸裂，它直接出现在灵魂深处，让叶苏的精神濒临崩溃！海底不见波澜，心脏却格外有力，同时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摆弄着古怪的姿势，守护着那一线生机！

燃烧着的星辰，灰色的火焰，充斥在有限的灵魂中，不断膨胀！意识被疯狂撕扯，纷乱而零碎，无法梳理到一起……

绝境之中，茫然听到“咦”地一声，似乎极为惊疑，却只是霎那划过，又再度沉寂，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可那半声惊疑恰好是一盏指路的明灯，让叶苏的意识有了梳理的方向，许久之后，他大汗淋漓地醒来。然而，醒来的叶苏茫然四顾，已经对刚刚的梦境毫无印象！

头痛欲裂！可他依然不得不继续思考。

仿若时空已经错位，叶苏接上了梦境之前的思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呢喃，劝他杀了那头巨大的深海鮟鱇？

叶苏因此醒悟：应该是了！感召和窥视自己的，是同一个存在！对方并未消亡，只是因为感应到自己过来，方向也未偏离，故而一直没与自己联系！那它为什么不与自己联系？又为什么会给人一种无比虚弱的错觉？

或者说这又是幻觉？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对方刚刚是在提醒自己杀了这头深海鮟鱇？可这头鮟鱇不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吗，难道要再杀一次？并且，以自己的能力，就算它只剩下哪怕千分之一的能力，确定能够杀得了？

此时此刻，在震惊之余，叶苏又不得不怀疑了：这个声音从何而来，又是什么目的？如果声音的主人就是窥视自己的存在，那么，对方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理智？为什么要让自己做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对方真的在窥视自己，难道看不出来吗？

或者说，感召和窥视自己的，只是一个本能？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