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摸了摸眼泪，看着躺在龙床上一动不动白发苍苍的逆子朱慈烺，又用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长叹一声道：

“逆子，你再圣明又怎么样，还不是走在朕前面了嘛......”

也不知道为啥，他前些年总觉得朱慈烺这个逆子曾经拿着宝剑在自己身后追着自己，还口喊“父皇别跑，儿臣孝顺！”所以突然对他有点感情复杂。

唔，也许是朱由检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总出现幻觉吧；不过他这会真的有点伤心过度，嘟囔道：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然后缓缓起身，背着逆子，顺着老山宫的西方望去，神色更加暗淡了几分，嘴中还不停滴念叨着几个人的名字：

“牛冠，曹变蛟......你们都离吾而去了，现在连朕的逆子也走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朕留念的？”

是的，牛冠早在二十年前驾崩于法兰西的圣日耳曼堡，罗马皇帝的位子给了他的嫡四子，已经快40岁的牛如斌，而这位爷也是个马上天子，因此欧陆诸侯也还老实。

而经过这20年的精心治理，已经年过60的牛如斌治理下的罗马帝国已经有点稳如磐石的样子，另外他还给自己的太子牛统迎娶了来自波旁王朝的玛丽.安妮.德.波旁公主，这是路易十四最喜欢的二女儿，不过她的母亲并非原本历史上来自西班牙哈布斯堡的玛利亚.特蕾莎公主，而是来自奥地利的玛利亚公主。

不过这两个国家都迁往非洲了，但是欧罗巴大陆还残留在大量的封建贵族领主，所以这也是牛如斌在晚年采取政治联姻的最主要的原因，毕竟汉人在欧罗巴还是极少数。

另外曹变蛟驾崩于云中城（君堡）23年前，云中皇帝的位置传给了他的嫡三子曹彬，而这位皇帝的武力就稍微差了一点，很早就被曹变蛟安排迎娶了奥斯曼帝国的苏丹默罕默德四世的嫡长女马赫公主，用以安抚国内的天方教教徒势力。

就在朱由检暗自神伤的时候，他的贤孙兼大明洪兴天子朱和垓缓缓走了进来，还牵着一只小手，朱由检认得是自己的重孙朱怡铀。

“大爹爹要保住身体，切莫伤心过度......”

到底是贤孙，见面就先关心起了自己的爷爷；朱由检看见他，顿时就换上了一幅笑脸，再看看自己的重孙，就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抱起他道：

“哎吆，吾的核弹儿，都这么大了呀，来给曾爷爷瞧瞧......”

洪兴天子朱和垓不知道说啥了，自己这个嫡长子一出生，皇爷爷就给他起了莫名其妙的小名，叫什么核弹儿，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哄完了重圣孙朱怡铀的朱由检，这会儿背着双手，站在老山宫主殿的阳台上，身后跟着洪兴天子，良久朱由检才缓缓道：

“你父皇的葬礼一定要浓重些，你那些远在海外的国君弟弟们或者侄子们也要请回来，还有你那些叔叔们、堂侄们也要请.......”

他说着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贤孙，悠悠叹道：

“朕年时已高，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大爹爹莫要这样说，您现在还老当益壮，活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孙儿也还要依仗爷爷呢......”

“你呀，有这份孝心，朕心感甚慰，但朕也知道，人终有一死尔......今吾九十有六，已华夏历代之君最长寿者，即便是民间，朕者岁数也是极为罕见的.....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趁着朕还有口气，这次就把寰宇内我朱家的君王们趁着你爹的葬礼都请到应天来，大家也该商量出一个长治久安之策，否则朕一去，寰宇内必乱矣，到时便是百龙、千龙夺嫡啊......”

朱由检神色严肃，一点没有死儿子的伤心，突然扭头对着正在认真思考的洪兴天子道：

“朕要在朕有生之年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否则天下乱起来，上百个朱氏国家相互攻伐，最后便宜的只会是外人，虽然那些外人大多都与咱们老朱家联姻，但终是外人.......

尤其是中亚、西亚、欧洲大部分都是中华外藩，只有哈萨克草原有你两个叔叔的藩国，乌拉尔山两侧有三个亲藩，波兰也有个你叔叔......

所以形式虽然对我朱家非常有利，但是危机也不是没有.....你也不要想着攻打那些中华外藩，他们如果一旦没有了，那么吾既定的夏君夷民的大政方针就会付诸东流，到时候胡人蛮夷会再次崛起，吾老朱家和汉人就会危险了......”

“是，孙儿会按照爷爷的意思去办的！”

朱由检看着自己这位海军出身的贤孙，当年他可是以大明皇储兼海军准将接过大明天子的位子的，是一位极具国际视野的天子，要说对此时世界的了解程度，朱由检可没有把握比他这位贤孙的，而且他那海军准将的军阶也不全是靠着皇储的身份走后门得来的，而是实实在在靠大本事......

因此他在对外事务中展现出非常强大的自信心，可不是一个只会大撒币的乡巴佬能比的——在如今的大明，可没有各种黑白洋大人，在大明你就得老老实实的窝着，被汉人砍了也就砍了.......而且还有无数白皮黑鬼抢着往大明跑，要能得到大明子民的身份，那能兴奋到忘记自己亲爹亲妈是谁了。

当然大明子民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了，到现在也就汤若望等区区十几人。

“那就好！”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苍老斑白的右手，吃力地握住了阳台的栏杆，又半开玩笑道：

“哎，真的是老了！”朱和垓连忙上前，扶着朱由检宽慰道：

“大爹爹哪里话来，瞧您这身子骨还很健硕呢。”

“噗！”朱由检失笑，摆手笑骂道：

“你呀，从小就被吾宠坏了，好在你也上进，没有坏了大明江山，可你也用不着拍朕的马屁，朕还没有老糊涂呢！”

朱和垓脸不红心不跳，笑嘻嘻道：

“嘿嘿，也不看看孙儿身上流着谁的血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