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城之后,何苗和程锡东的相处总有个疙瘩解不开,别扭的很。
当然这又是何苗感受到的,程锡东人家天天强制加班到七点,根本也没那个心思想这些。
何苗天天早八晚四点半的班,相对宽松很多,用程锡东后来的话讲“就是一天天的太闲,容易胡思乱想。”
俩人从早到晚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何苗不主动找程锡东,程锡东是绝对不会主动找何苗的。
何苗的心态崩了。
她开始上班关注一些标题惊悚,内容不知所谓,根本没有考证的引导性极强的文章。
一般都是“男人做到这四点才是真正的爱你。”
“这五种渣男潜在属性一定要当心。”
何苗看得很有代入感,对应着文章中所说的每一条,逐步自查,这个原理跟苗大美女百度看病是一样的。
这一但有了参与感,你看每条都能对号入座,相应的程锡东就是文中被判“死刑”的“潜在渣男”。
程锡东的种种行为在这些文章的“引导”下都有了对应的“所在症结”。
何苗的怨气跟不满与日俱增。
转眼到了四月。
“清明时节雨纷纷。”
四月的龙城被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阴沉沉的。
给所有龙城上班族的通勤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程锡东像往常一样送何苗上班。
但是由于电梯坏了,多等了一会,最后何苗不得不走楼梯,耽误了不少时间。
程锡东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开车途中,何苗明显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和急躁。
何苗很“懂事”,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地责怪自己,给程锡东拖了后腿。
望向程锡东的目光里带着愧疚。
“不然你一会儿把我放在公交站台吧。”
禾苗瓮声瓮气的说。
“你坐公交车方便吗?”
程锡东转过头来看着何苗。
“,坐76路下来要走十几分钟的路。”
这么说来,何苗突然对自己刚才的iyi有些后悔了。
“哦。”
“那你一会儿告诉我在哪个地方把你放下来。”
何苗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自己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程锡东还真就借坡下驴了。
“可是自从76路改道,我还是第一次坐诶。”
何苗嗫嚅着,眨巴着眼睛装得楚楚可怜。
这潜台词再清楚不过了:老娘不认识路,你得送送我。
程锡东哪懂这些花花肠子。
他边握着方向盘,边立即给出了解决方案。
“你到了站用高德地图,导航会把你带到目的地的。”
“哦。”
解决方案已经给了,何苗也没办法了,用手指着前方的公交车站台,让程锡东在那儿把她放下来。
何苗此时,心里是有委屈的。
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明说。
到地方了,她拖拖拉拉硬着头皮的下车。
程锡东毫无留恋。
何苗刚下车,就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差点溅了何苗一身。
何苗塞上耳机,耳朵里充斥着孙燕姿的雨天,文艺的叹了口气,心里是蓝色的忧郁。
下雨天,公交车上人多,76路容量又小,车上充斥着角落里潮湿拖布的臭味,熏的何苗要吐了。
好不容易人挤人下了车,司机一脚油门,水花四溅,刚下来还没站稳的何苗成了活靶子。
何苗今天穿的是紧身牛仔裤。
膝盖以下全都湿了,紧紧的裹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是很无奈的只能继续往前走。
何苗的公司在工业园区,都是大型的工厂。
各个厂的面积都很大,位置也足够偏。
一般来这上班的员工,要么开车要么坐厂车。
选择坐公交车的还真没几个。
毕竟旅途劳顿又不方便。
下来要走好远一段路。
何苗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人影,别说人了,连车都少有。
她刚走了十分钟就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地广人稀的原因。
高新区的风雨明显比市区要大得多。
何苗撑着一把小伞,在漫天的风雨里像一叶孤独摇曳的小舟。
许是老天眷顾,走到第12分钟的时候。
从天而降,一辆红色的,解救了何苗。
“姑娘上哪儿啊,我送你一程。”
驾驶的大叔在何苗身边停下问道。
何苗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
“师傅,我去誉品。”
“誉品啊,是在凤溪路上的吗?”
“对对对。”
何苗话没说完就一步跨了上去。
坐上何苗就觉得安心了。
哪知道到了嘉南,大叔才告诉何苗自己七点半的班,快来不及了,准备把何苗托付给自己另一个伙伴。
何苗也没意见,只要能准时把自己送到公司门口就行。
然后在嘉南,大叔和一个打扮俏皮的双马尾大妈做了交接仪式。
正式把何苗托付给了对方。
大妈二话没说,关上门。
发动座驾,轰鸣声震的何苗耳朵都疼。
何苗本想,跟大妈再确认一下她是否知道要去哪。
奈何这车子声音太大,何苗嗓子喊哑了,前面的大妈,还是只能啊啊的表示听不到。
何苗放弃了。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人家知道在哪。
但是看着窗外的景物越来越不对劲,何苗着急了。
“阿姨!阿姨!”
何苗喊了好几声,大妈表示听不见。
何苗打着手势,让她靠边停一下。
大妈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
车子“熄火”了,何苗抬头一看,居然一路开到了创世在高新区的子公司。
这不是程锡东他们公司吗?
老天爷真是活生生涮了她一把,顺便还恶心了她一次。
“阿姨,我要去的地方是凤溪路20号,您开错了吧。”
大妈扭着脖子,回过头,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何苗。
“我不知道什么凤溪路二十号不二十号的。刚刚他跟我说往嘉南一路往北开就行了。”
何苗要吐血了。
合着这俩人都不认识路啊。
“誉品您认识吗誉品。把我送到誉品公司大门口就行。”
何苗自信。
自家公司的门牌还是很大的。
大妈一脸懵地直摇头。
何苗无奈。
“这样吧,我用手机给您导航,您听着语音导航开过去成吧。”
何苗看看手机,再过十五分钟就750了,她要准时参加早会呢。
不然以她领导那性格,又要当众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大妈点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这次的速度明显没来的时候快了。
一方面目的地她不熟,另一方面,车子的动静太大,她总是时不时要先停下来,问问何苗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其实创世子公司离何苗他们公司并不远了,开过去十分钟就够了。
奈何大妈中途擅作主张,还是绕了一段远路。
最后到地方的时候,何苗不仅多付了五块钱。
还迟到了五分钟。
领导当众含沙射影的批评是免不了了。
因为上周处理的一些别的事宜没有处理妥当,何苗在诺大的开放办公室里,又被领导11的数落了一通。
委屈指数瞬间又up了不少。
她低着脑袋,情绪低落的回到自己工位上。
久久地趴在自己桌子上没有说话。
换往常,这种时候,何苗要么拿起手机跟程锡东抱怨一通,要么在自己的激情夜话群里大吐苦水,可是今天,她反常的一动没动。
她觉得自己最近很背是一方面,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才是主要的。
工作上的连环受挫。
以及领导言语上的持续“打击”,让她的满身负能量,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年轻人两点一线的生活很简单,平时大多数也都是宅男宅女。有空出去蹦迪的并不多。
像何苗这样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工作,家庭,恋爱和朋友就是全部。其中工作和恋爱占了绝大部分。
在何苗看来,如今的自己,事业爱情都是lser,没有一样是做得好的。
这种负能量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最后竟然牵出了她深埋在心底的自卑,所谓的认为自己极端差劲,不适合拥有好的东西,老天也没有好的东西留给自己。
就比如爱情。
她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如今的深信不疑。
程锡东对她的那不叫爱。
只是到了一定年纪,相亲次数也多了,看何苗长得还行,脾气也好,比较合适。
所以从头到尾,程锡东一直向何苗表达的,是自己每次跟何苗在一起相处是多么的舒服。
他从来没有主动向何苗表达过,喜欢自己的感情。
再加上他对自己种种不上心的表现,何苗更加笃定。
她要的不是两个人相处的舒服合适。
她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迁就和勉强,不是凑合过。
程锡东是自私的。
他从来只管自己舒服。
他从不考虑有些话说出来何苗是否开心。
何苗则不会。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爱吃的菜,不能拉到自己面前来吃的不剩。
说话做事要站在别人的立场,为别人也考虑一点。
可是等长大了,她都习惯这些行为模式了,为她好的人都教她要自私一点,要多为自己考虑一点,要学会冷酷无情一些,要学会拒绝。
她怎么也学不会。
有时候,她期望着程锡东能妥协,迁就自己。
可是每一次都落空。
长大了,真的很痛苦。
小时候觉得委屈了憋屈了,可以撒开架势,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不用顾虑后果。
长大了,只能畏畏缩缩什么都忍着。
因为成年人不能做幼稚的事。
只是已经回不去了。
程锡东穿着睡衣正坐在床头,盯着安静的手机,奇怪着何苗一天都没动静的时候。
何苗突然发来了一长串的信息。
程锡东拧眉阅读着,前面通篇他不甚理解,文字优美,带着淡淡的哀伤。
可是他不知道何苗到底要表达什么。
就好像看文艺片一样,他看不懂过程,只好关心结局,结果结局还是个开放性的,更加难以理解。
何苗给他留了结局。
分手两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立马像过电影般,把最近一阵跟何苗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放了一遍。
他因为自己,根本找不到点而烦躁无比。
他想立马拨电话过去找何苗问个清楚,又怕惹恼了何苗。
急得着屋子里团团转了一阵,他拿起手机,不是给何苗,而是给自己的发小拨了电话。
“喂,顾铭,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拜托你。”
程锡东的语气十万火急,把对方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
程锡东平时的性格“稳如泰山”。
第一次半夜三更打电话还这么急切。
“电话里不好说,我一会微信上发给你,你帮我看看。”
“好好好。”
对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外科医生可以帮程锡东这个机械工程师什么忙。
等信息发过来的时候,顾铭乐了。
“搞不定女朋友啦?”
“告诉我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办?”
程锡东话不多说,直切主题。
“简单啊,你现在就去她家楼下,她今天不下来见你,你就不走。”
“好。”
回了这个“好”,程锡东再没有任何声响了。
顾铭满意的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已经沉沉睡去的老婆,感叹着当年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程锡东一路狂飙到何苗家门口,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何苗死活不接。
最后无奈也给何苗发长篇幅信息,何苗终于回了,只让他早点回家,隔天还要上班。
“今天你不下来,我就在这睡了。”
程锡东耍起赖来,何苗开始头疼了。
“你快回去吧,我不会下去的。”
何苗说的无懈可击的,其实内心有些动摇了。
“那你早点睡吧,我今天就在车里凑合一晚上吧。”
何苗看到这条回复的时候,假装不在意,躺在床上,锁了手机屏,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翻了身,她烦躁的一下子坐起来,穿上衣服,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的。
“干什么去?”
苗大美女从床上坐起来,疑惑的看着何苗。
“没什么,去喂野猫。”
何苗说完头,头也不回,直接推门出去了。
何苗大半夜一个人出来,阿黄大老远在电梯口一路护送她到程锡东的车前。
“旺旺。”
阿黄见何苗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程锡东车前,也不说话有点着急,叫了两下,吸引车里的程锡东的注意。
程锡东撇头,看到站在车前的何苗,急忙给打开车门,让她坐上来。
何苗默默坐上来之后,一言不发。
程锡东一直盯着何苗的脸,眼睛里都是着急。
他有点慌了,害怕失去。
这么长时间,何苗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提出分手。
程锡东明白:今晚是他最后的机会。
越是这样重要的时刻,越是显得手足无措,不知该从何说起。
憋了半天,程锡东才开口。
“我是个不会表达,不会说话的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承认,我不懂得怎么讨女孩欢心,怎么哄女孩,我只知道我认定的人,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他认真坚定的看着何苗的目光里,有晶莹剔透的东西。
何苗直视前方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已经慢慢开始有了泪水。
“你是我第一次认真喜欢的女孩儿也是最后一次,我想跟你一起走到最后,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真的。”
程锡东的情真意切,终于让何苗再也忍不住了。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程锡东怀里,边哭边捶打着。
程锡东抱着何苗,心里还是忐忑,直到何苗哭完,泪眼婆娑的告诉他再给一次机会的时候,才又幸福的点点头。
失而复得。
阿黄就这么卧在程锡东车子下面,等着何苗。
两个人互诉衷肠到了凌晨两点,才下车。
阿黄也立即站起来跟着。
两人一狗慢慢的往小区里走。
“喂个野猫喂这么长时间啊。”
何苗回到房间脱下外衣,苗大美阳怪气的问。
何苗不吱声。
“我没猜错的话,这野猫是公的吧。”
何苗惊着了。
还是不敢应。
“以后吵架了动静弄小点。闹得整个小区满城风雨的也不好看。”
说完这句,苗大美女扯下被子子,安然躺下。
何苗被苗大美女说的双颊发烫。
默默回到床上也躺下。
半小时之后,是程锡东发来的安全到家的信息。
何苗回复好的,才把手机放到枕头下面安然睡去。
这些小动作苗大美女都心知肚明。
后来俩人经常因为小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何苗动不动就拿分手说事。
然后诚惶诚恐的程锡东就在楼下等着何苗下来。
苗大美女每次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在何苗出门之前问她。
“咋了,又出去“国共谈判”啦?”
何苗一开始也不理她。
后来也会愤怒的回复:“我才是正义的一方!”
针对何苗谈恋爱出现的一些问题。
苗大美女,在无数个给何苗灌心灵毒鸡汤的夜晚。
又出了独特的语录,以下特此摘录。
1谈恋爱就是国共合作,结婚就是合作开公司微笑
2生气就是认真,认真你就输了微笑
3猫找猫,狗找狗,耗子找老鼠微笑
4人懂得知趣也是一种能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