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河的大平原,即使冬日依旧有着还算不错的植被覆盖率。
如果不是这里的植物天赋异禀,天生耐寒的话,那么应该就是阿摩口中的——那颗将荒漠变作沃土的三分之一心脏的功劳之一了吧。
花园中的林得折下一片仍显青绿的叶片,捏在手里无意识地揉搓着。
他现在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克拉苏身上,在那边,有一场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蹂躏。
图莫的三十人队伍,平时四散开来单人潜伏,发现目标之后便互相通信聚集发动袭击。
奔逃的商队,正是他们这次的目标。
————
侧边的袭击者并没有发动进攻,想来应该是看出了这支车队并不是诺比尔的补给队伍,没有配备有实力的护卫。
如果是补给,他们的战略就是偷袭了就走,但商人的话,却可以没有顾忌地戏弄。
“马上给我停下来!”
为首的骑兵呵斥道。
面对他的呵斥,德罗古下意识就要让人停下,不过,克拉苏制止了他。
“别急。”他抬手按住已经站起身一半的德罗古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伊本,教育道,“注意看,这就是你接下来要学习的技巧。”
然后他走出车厢,刚开始遇到泰塔希亚人的时候,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就从车顶下来了。
“你是谁?”
这批车队这些骑手见过,前不久才抢过一次,得到一大笔买路财。所以他对此时出现在马夫身侧的克拉苏并不知晓。
毕竟是图莫的心腹,见人之后过目不忘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的质问,克拉苏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你就是领头吗?”
然后——
视线放在他身上的所有人,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似乎有一道青白色的弧光一闪即逝。
“看见了嘛,这就是你接下来要学习的东西。”划出一剑后,克拉苏略一偏头,斜着目光对伊本解说。
观看者下意识沿着视线中那道光的消失方向看去——
只见先前喊话的那人,连人带马,被一道血线剖开了全身,鲜红色正在从线上不断扩散开来,沾红身上的皮肤,布料与铠甲。
这时候,似乎寂静,又似乎喧闹。
在某一刻,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之中,但转瞬间,喷涌的鲜血,倒下的尸体,原本保持着匀速的战马被这突然的事件影响受惊,同伴的死亡让它们忍耐不住发出长嘶。
此种情况之下,骑手们只是片刻的恍惚,便开始扯紧缰绳去控制惊慌失措的战马。
“发生了......”
控制战马的同时,有骑手下意识出声询问,但他此时的发话,却让死神盯上了他。
“这叫做剑气。”克拉苏又一次出剑,仍旧是在教导伊本,“当然和你们的气不是同一种东西。”
“这......这......”
伊本却是进入了呆滞的状态。
他知道剑豪很强,但,也不至于强到这个地步啊,他们平时也有对练,人多了还能打个不相上下,而每每这时候,他都觉得有些自豪。
其实还挺可悲的,在个人武力上已经到了群殴一个人不相上下还能自豪的程度了。
结果现在突然惊觉,对方保持不相上下的原因只是因为怕顺手把自己人杀了。
“好厉害!”一边的德罗古却是抢先一步把伊本想说的话说了。
克拉苏越强的话,他这趟就越安全。
同时,那一位新被选中的“幸运儿”下场却是凄惨,尽管他在发觉头领死亡的瞬间下意识激发了身体中的气,但气这个东西,不集聚起来,面对一般武器的防御能力倒还能算厉害,但此刻在他面前的却是——
被拦腰截断的惨局。
“列阵!”
第二人的死亡将失神的队伍从片刻的迷茫中拉扯了回来,领队的副手赶紧呼喊。
听到他的命令,整顿过来的骑士们驾驭着胯下战马迅速与商队拉开距离,在远处调整着队列。
他们最开始辨认出商队的情况让他们过于麻痹大意,以致于没有进入战斗状态。
“没想到副手的反应居然比一般骑手还要慢一些。”刚才克拉苏砍最先说话的人并不是无的放矢,照理说副官的能力仅此于领队,反应速度也应该不错才是,结果居然猜错了。
不过也没差,看那个副官的样子,应该也没打算下令撤退。
一场战斗,要是将军死了,部下却毫发无伤地回去,对于副官来说可算不上太妙。
在他们结阵的时候,伊本看入了迷。
这些人,用的是一种新的阵型,伊本的出身决定了他对铁骑顶尖的阵型均有所了解,清楚哪一种阵型对气的集聚效应加成更高,哪一种更适合突进,有更高的杀敌效率。
可此时此刻,图莫人摆出的阵型却是他闻所未闻的。
这种新式阵型理所当然的是佩鲁斯从新同伴那里学到的技巧。
他观察这个阵型的表情,比看克拉苏的剑术时还要认真数倍,当然,他看剑术的时候也是非常认真的状态。
“是这样的,没错,这样的变阵,先这样,再这样。”他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
另一边,林得就没那么在乎对方的阵型了,尽管经过努力的学习,但天赋这种东西却并不是人人都有的,他现在在领军方面,能说合格,但算不上优秀,靠着前世记忆培养出的开放性思维倒也能提出不少可称精妙的见解,但基础方面,终究还是不够夯实。
对于他来说,终于可以放心地看看,这个世界的实力到底如何,终于,面对的是充满杀意的敌人而非自己人了。
这世上的人可没有血条让他知道这刀砍下去对方到底会不会死,如果在己方的对练中肆无忌惮地动手,一个预估错误就可能导致出现砍死数人的情况,而且,作为己方,对练中的对手也不能真正将杀意用上,讲究的都是点到为止。
这么一来虽说也能起到练习的作用,但对林得来说,继承的角色记忆告诉他自己很强,但打斗之中束手束脚没有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