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等贺以南走出休息室,脸上、唇角都顶着难看的伤,看起来像是被人殴打过,可因为有邱梦的提前预热,贺以南出来时,众人剩下的只有关切。
贺以南无视隔壁的动感音乐,对依旧守在第一线的记者道:“抱歉,各位,刚才出了一点小插曲,我好几天没睡,不慎摔了一跤,磕了点伤,不太好看。但是好不好看都不重要了,感谢各位出席小夏的葬礼,送她走完最后一程,从今天起,她将安息,永远地离开我们。”
说着,贺以南垂下眼眸,缓了缓情绪,他又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小夏离开五十天整,我没有一天不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深爱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永远也无法弥补。”
“不瞒大家说,其实我也想过跟着小夏离开,她一死,我的人生都没了希望和快乐。但是,外公还需要人照顾,盛氏集团也需要人打理,就连灵犀珠宝的后续工作也不能置之不理。死去的人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而活着的人必须要往前走,不然逝者的遗愿谁来完成?我只能说,哪怕心里再难过,也要负重前行,把以后的每一天都过好,才算对得起我的妻子。愿你们所有人都能与挚爱长长久久。谢谢大家。”
贺以南说完,弯下腰去,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久久才直起身来。
“啪啪啪啪”
现场很多人鼓掌,一个男人为自己的妻子红了眼眶,以至于精神恍惚,险些摔破了相,如此深情,谁能视而不见?
掌声里,贺以南把宾客往宴会厅引,全程现场直播终于告一段落。
此时的风暴1227号。
盛知夏跟着刘瑞芳母女进了邮轮内部。
从迈进去的第一步开始,音乐声就直冲脑门,眼前铺开极具色彩和动感的画面
无数的男人女人在舞池内跳舞,泳池里有各色比基尼美女在玩水,赌场热闹得像是身在不夜赌城,保龄球馆、高尔夫球场、甚至射击场,只有人想不到,没有这里不存在的设施。
陆慕辰的私人邮轮,并不用来载客,所以客房不多,设施却极尽完善,无所不包。
所以,每一个进来的普通人,甚至是富商红人,都会感叹一句,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哇,妈妈,这里真的太棒了!太棒了!哟吼!嗨起来!”
楚琪看得眼睛都直了,无异于到了天上人间,迫不及待地往人群里钻,拉都拉不住,刘瑞芳跟在她身后,急坏了:“琪琪,琪琪,你别乱跑,人太多了,我们……”
等刘瑞芳好不容易把楚琪给追上,猛地回头一看,却发现楚媛不见了。
刘瑞芳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那个小贱人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楚琪,快,帮妈看看楚媛在哪儿,这贱蹄子真会惹事儿!跟她那个死鬼妈差不多!”
楚琪不耐烦道:“哎呀,妈,谁管她啊?走散了就走散了呗,这邮轮里这么大的地方,我上哪儿找人去?待会儿我爸来了,看怎么收拾她!你先休息休息,吃点儿东西,我们等着看好戏呗!这辈子能进一次陆少的邮轮,真的太幸福了!”
天色渐晚,海鸥朝着西边的天幕飞去,海水也渐渐呈暗色,与碧海蓝天背景下的开阔不同,平添了几分压抑。
邮轮高层的甲板上,盛知夏正站在那儿眺望日落,海风吹起不属于她的乌黑长发,还有手腕上系着的丝巾,缭乱地缠绕在一起。
她当然不是走散了,是趁刘瑞芳母女没注意,悄悄地混在人群里溜走了。无所作为地干等,任由她们母女监视、再找机会给她来一下,这不是盛知夏的性格。
她喜欢主动出击。
此刻,盛知夏所在的位置,正是一个小时前陆慕辰呆过的地方,可惜绝大多数登上“风暴1227”号邮轮的人,为了避免尴尬,不愿意站在这儿,以免被对面邮轮上的贺以南看见。
毕竟,从葬礼现场转向派对蹦迪,这种太过明显的趋炎附势,不是每个人都能拉得下脸的。
所有摆设都跟陆慕辰在时一样,就连陆慕辰握过的海钓竿都还立在一旁,漆黑的钓竿,一个小时前曾深入她骨灰消失的海域,玩着海钓的休闲益智游戏。
站在这里,仿佛有一种魔力不停地逼迫盛知夏低头,她蓦地朝海水里看去
天已经渐渐地黑了,西边晚霞如血,照在邮轮上,也投射进她消失的海水里,只剩深不见底的空洞和冰冷。
盛知夏忽然想起陆慕辰说的那句话,她永远也忘不了的话,“盛知夏的骨灰,脏了我海钓的水域。既然海水脏了,钓不了鱼……”
既然海水脏了,钓不了鱼……
鬼使神差的,盛知夏一把握住了一旁的海钓竿,跟投标枪似的,用力扔进了汹涌的海水里。
刚听见“咕咚”一声,海钓竿被海水吞没,就听背后响起一声嗤笑:“呵,天黑了,又出来接客了?”
盛知夏惊慌地回头,有一个人隐没在角落的阴影里正是陆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