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漆黑渐渐消散，那种模糊的炫光也开始减弱，泷川凌开始试着努力睁开紧闭的眼睛。

眉头连续紧蹙，努力的使自己的双眼能够适应周围的光线。

渐渐的，前方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景象也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须贺昴...

稳稳站立在一个玻璃罐子之上，猩红的鲜血随着他的腿，流在了脚下，顺着玻璃的边缘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而他的脚下，那玻璃之中的人，依旧闭着眼睛，沉睡着，外面的缠斗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嗯...勇气可嘉，这份气势...斗志...也确实产生了它应有的作用。”

须贺昴的身上，有着一条横贯他半个身体的巨大伤口，从左耳旁...到右下腰，狰狞的伤口留着鲜艳的血液，血液浸润着他那被斩开一道大口的黑色袍子。

他脸庞上幽黑的面具也被泷川凌斩掉三分之一，露出了他脸庞上的右下部分，裸露出半边嘴唇，这上边只有着一条浅浅的血痕，显然这里受到的攻击要弱上许多。

这也是须贺昴刻意回避后才有的结果。

但他似乎对自己身上的严重伤势并不在意，甚至有兴致再次评价起自己对手的攻击来。

这种程度的伤势依旧不能对他造成影响吗？

泷川凌心想到，明明是人类，却有着鬼一样的血鬼术，但最让泷川凌感到忧心的是他那一直不曾变过的情绪。

不变的情绪...这意味着他会一直保持着理智的思考，面对这种敌人，想要找出破绽更是难上加难。

况且...泷川凌感受到了身上传出的麻木感，连续接中两次那种高强度的电击...这将是对全身上下所以部位严峻的挑战，这种程度损伤...将会累积。

现在的泷川凌连稍微动动手指都十分艰难，更别提继续挥动手中的日轮刀了，全身已经是一种僵硬的状态，难以动弹，而这...必须要时间来恢复。

所以...现在的泷川凌必须要拖一拖时间，接住呼吸法争取恢复些许伤势，他竭力张开麻木的嘴唇，嗫嚅着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

此刻的须贺昴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听到了泷川凌的问题，并作出了回答：

“人...

不完全的...人类。”

须贺昴嘴唇微微翻动，向着泷川凌反问道：

“你...知道我第一次知道鬼这种生物的存在，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

沉默片刻之后，泷川凌才吃力回答道：

“永...生...？”

“永生？”听到这两个字须贺昴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却立即否定到，“不，并不是所谓的...永生。”

他微微摊开双手，继续述说道：

“我这一生所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偏执。

偏执——这是周围所有人对我的评价，无论是我的朋友、老师、家人。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么评价我，但...很显然，他们的评价是正确的。

鬼，这个由人类所演变出来的属于自身的天敌，我很好奇，它们究竟与人类有什么不同。

所以...自我见到鬼的第一眼起，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说到这里，泷川凌能清晰的看见须贺昴嘴角的变化，

“鬼的手、脚、四肢、心脏、肺、甚至是所有脏器，如果将它们全都移植到人类的身体上，会发生何种反应？

是人变成鬼？是人操控鬼？是人的理智战胜鬼的嗜血？是鬼的凶残吞噬人的理智？

还是...结合为一种全新的生物？！

近似而又水火不容的两种生物结合在一起的存在，想想就令人兴奋！”

说到这儿，情绪开始有些激动的须贺昴突然又平静下来，

“本以为无惨大人并不会允许我的想法，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但无惨大人却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并且十分赞同我的想法，要我付诸行动，只不过我以后的研究都需要完整的汇报给无惨大人...

但很可惜，移植过鬼身体部位的人类，并不能很好的接受这份馈赠，很大概率都在移植后的当天就死亡了。

也有一些特例，能够多撑住些时间，但也同那些人一样，死亡了。

他们的死亡特征无一例外，都是一致的。

都是由头部开始畸变，而后身体发软、无力，所有的皮肤、内脏、器官同时发脓、发胀，直到最后...整个躯体彻底腐化，成为一滩毫无意识的烂肉。

弄清这些事情可花费了不少时间啊，但这也为我之后的成功奠定了厚实的基础，少走了许多弯路。

他们...所做出的贡献，我是会永远记住的。”

须贺昴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变得郑重许多，随即看向了眼中已经略带寒光的泷川凌，

“而我...就是那个成功的结果！”

话音未落，须贺昴的身形忽然一闪，脚中速度陡然猛涨。

如果泷川凌是在等待伤势的恢复，那须贺昴又何尝不是如此？

现在须贺昴身上的巨大伤痕已经消失无踪，急速奔跑的每一步之间，都蕴含着沉重的力量。

『势』

气势...改变了。

而现在的泷川凌也迅速反应过来须贺昴的动作，现在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得到些许缓解，开始能够持续保持着常中的状态。

须贺昴的身影来回跳转，速度迅速，泷川凌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来回移动。

突然，泷川凌心头一沉，感应到：

“来了。”

果不其然，须贺昴快速贴身向右发出沉重一击，泷川凌连忙利用日轮刀横放与右手手臂之上，连忙招架。

砰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须贺昴迅速挥出的一击直愣愣地击打在了的横放于日轮刀的手臂之上，沉重的力量随即传遍刀身，紧接着传递至泷川凌的手臂之上，阵阵发麻。

“力量好大，气势也改变了。”

泷川凌吃力的接下这一击。

这巨大的力量也使得须贺昴纯黑手套上凹陷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印子，并且与日轮刀刀身的长度大小相等。

这个凹印明显已经使得须贺昴的手骨碎裂，但他不以为意，右腿踏地，身形回旋一转，强劲的踢记再度向着泷川凌的脑袋猛然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