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门,为出兵征战得胜(失败也可以)后收兵之门,位于北京内城北垣东侧,与西侧德胜门相邻不远。
京城九门,七门瓮城内均建关帝庙,唯德胜、安定二门建真武庙塑真武大帝像,既祀北方大神亦取荡魔之意。
崇祯七年四月初,京营由安定门进入内城。
当然,这只是向征意义,京营兵打这儿过一次后,大部份将返回丰台、西山等驻地。
叶宰领头,商辅明、王朴、王重华、赵匡等跟在其后,依次给真武大帝香。
随后,行人司宣旨。
旨意中先阐述了一番流寇导致阴阳不谐的道理,然后褒扬叶、商、王等人十战十胜的战绩,最后才是奖励,绢十匹、金花银五两,其余用具若干。
至于具体的官阶、职位升赏,由吏、兵两部商议后报于内阁,另有旨意。
送走天使,叶、商、王三人互相告别。
商辅明要回宫复命,王朴要带兵归营,叶宰则要去东华门外锡拉胡同某间客栈住下。
叶宰在京中有住宅,为何要住客栈?
其实住家里也可以的,只是叶宰现在是待召状态,住东华门外不是离皇宫近一点吗?
如果京里没有住宅的官员怎么办?
随便住。会馆、客栈、亲戚家、朋友家、道院、寺院均可。
反正不住贤良寺!
贤良寺是“我大清”封疆大吏入京时才住的地方,在明朝没这地儿。因为贤良寺的前身是明代皇子就藩前的集体住处,叫“十王府”,清代前期改为贝勒府,后期才改为贤良寺。到了现代,则叫“王府井”。
王朴先告辞了,他心急着把兵带回去,然后去兵部跑关系。
叶宰和商辅明留了下来。叶宰再次拜托商辅明一定要给陛下禀报,“小臣这儿得了个祥瑞,请献于君前。”
商辅明也不当个大事,盖因打着祥瑞幌子求皇爷欢心的事儿,他见得太多太多了,而且商辅明还知道,皇爷非常厌恶此类事此类人。
于是,商辅明隐晦地忠告了下叶宰。
可叶宰依然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商辅明也只好答应下来。
…………
焦急地等了三天,宫内风平浪静,既没有传出皇帝召见的消息,商辅明也没有出现。
叶宰在客栈房中转来转去,不禁扪心自问:难道这步棋走得太急了吗?
旋即又飞快否定,不急不行啊!
好像今年还是明年,东虏将第二次入寇。如此便引起连锁反应,调走了三边兵力,增加了百姓的困苦,客观又帮了流寇的大忙。
正因为没有军队压制,方才导致流寇看到明廷虚实,以至星星之火再次燎原。
大明失血可以,但不能两胁插刀一起失血!
如果能避免一刀只挨一刀,叶宰宁愿选择流寇。因为流寇暂时代表的是农民阶级,叶宰需要驱使他们给大明洗牌。
东虏绝不允许!
他们就是破坏者、掠夺者,根本没有任何建设性,就算入主中原学得还得明朝那一套。
当然,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清朝奴化人民两百余年,后来又导致华夏黑暗一百多年,但他也带来了丰厚的嫁妆——漠南漠北、东北、西域、乌斯藏、青海、湾湾……
由明末实控300多万平方公里膨涨到1100多万平方公里,几乎翻了四倍。
后世的国土面积便是以此为主。
但现在叶宰来了,不再需要他们了,这些事叶宰一样能做到,而且会做得更好。
四月初九,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摸进客栈找到叶宰。
小太监是叶宰的熟人,当初跟着商辅明一起去河南的其中一人。
他带来了商辅明的消息:
进宫那天,干爹得皇爷召见,详禀河南的消息。皇爷起初还很高兴,但当干爹说起叶宰要进献“元宝石”时,皇爷拉长了脸。
正好当时方正化也在。
可能是出于嫉妒,也可能是害怕干爹顶了他的位置,方正化便挤兑干爹,说干爹明明知道皇爷讨厌祥瑞还要说出来,恐怕干爹私下与叶巡抚交情不浅。
皇爷当场便变了颜色,内外交通可是大罪!遂喝令大汉将军打干爹三十杖,幸得秉笔兼提督东厂曹公公及时赶到,向皇爷求情才免去二十杖。
饶是干爹武人体格身体精猛,十杖下来也打了个皮开肉绽……
叶宰关切道:“商公公怎样了?”
小太监张开一只手曲起拇指比了个四,眼圈泛红哽咽道:“躺了足足四天,四天才能将将下地……”
叶宰心里急得不行,面却只能做出悲痛的样子,再次插言道:“那祥瑞之事?”
“哧溜!”小太监抹了把鼻子,唏嘘道:“干爹对叶巡抚真好!他老人家今早拖着病体去乾清宫当差。皇爷看在干爹平时恭谨的份儿,主动给了干爹一个面子。”
“所以?”叶宰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皇爷的习惯是未时至文华殿处理国事,在这之前会先在后殿更衣。到时,请叶巡抚抱着东西候在那里。”
“好,本官必不会误了。烦请小公公帮本官给商公公带句话,‘他是本官最好的朋友!”
“小的定然带到。”
“这是本官给小公公的心意,拿去喝茶。”
“多谢叶巡抚,啊……五百两?这……这……”
“好叫小公公得知,本官最喜交朋友了。只要真心待我者,我必真心待人。区区五百两而已,小公公以后多与本官走动,别说五百两,便是五千两五万两也不过浮云。”
“小的小的……”
“小公公不必多说,朋友贵在相知,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太监面目坚毅走出了客栈,平素塌着的腰杆好像挺直了许多。
…………
午时末,内阁成员齐至文华殿外殿,站于一处溜溜达达甩手甩脚。
温体仁转了一会儿,看向独坐于绣橔的徐光启,笑眯眯道:“徐阁老,听说叶巡抚在河南寻到个宝贝要献给陛下?”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阁员便齐齐看向徐光启。
吴宗达、王应熊微微撇嘴,何吾驺、钱士升则面无表情。
历史,徐光启应在崇祯六年冬天去世。但这个世界不同,他服用了叶宰送的青霉素,现在仍然活得好好的。
不过毕竟是七十二岁的老人了,须发皆白,脸脖子布满了老人斑,气息也很微弱,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
此时徐光启便咳嗽了下,缓缓摇头道:“元辅,此事老夫不甚清楚。”
“徐阁老不知道?”温体仁笑了笑,揶揄道:“看来你那小友并未将你放在心嘛,待会儿陛下就要在后殿接见他,他居然没和你说?”
徐光启瞟了眼温体仁,淡淡道:“老夫只是和叶巡抚在火器比较谈得来,哪里算得朋友!不告诉老夫很正常,不忘告诉元辅就行。”
温体仁顿时无语,因为叶宰献宝的消息是他听宫里交好的太监说的,可这事儿拿不到台面来说。
于是不得不默认下来,转过身去与吴宗达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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