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课室的规模比林淼想的还大,她实在没法相信这么大的房子短短两三个月就能建成了。
“陈爷爷,你这房子真的是新建的?”
陈老太医站在院子中央,背着手环视周围,“和你的设计图是有些出入,但是老夫看了,相差也不算大。”
是不大,比她预想的好很多,古人的动手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你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吗?告诉老夫,老夫让他们抓紧时间重整。”
“没有没有。”林淼连忙摇头,“我就是感叹工人们能力太强了,不过几个月就能建成这样的院子。”
两人不再说什么,一起挨个查看单个授课室,也就是教室。
整体来说,林淼真的很满意,教室有五个,每个能容纳五十人左右。
讲台是用木板搭建的,离地面二十公分这样,黑板还没有,挂钩装了好几个,用来把画挂起来。
教室查看完,陈老太医问道:“小师妹觉得什么时候开始上课为好?”
林淼沉吟了片刻,道:“明天开始吧,时光不等人,浪费了可惜。”
陈老太医点头,转身吩咐陈忠去通知他的徒弟们。
确定了上课的时间,两人往外走,边走边说一些要准备的东西。
围着教室的是一个大院子,院子的入口做了一个大拱门,此时的拱门有人在给它装牌匾。
林淼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赫然写着世康医学堂,她有些诧异的扭头看陈老太医,道:“陈爷爷,这,”
“就当是纪念世康吧。”陈老太医淡淡的道。
林淼垂下眼眸,“不如叫世康医学院吧。”
前世爷爷开了一家中医学院,名字就叫世康医学院,可惜,后来被兼并了。
陈老太医对此没有异议,立马吩咐工人重新做一个字。
几日过去,谢老大的头发又揪掉了一些,黄贤弟那边没有回音,这边他家老爷子看着好像要撑不下去了。
还有他的那个外甥女,儿子去追了几天,还没有追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谢大太太一有空就抱怨:“看看看,这都是什么事,都几天了,云鹏还没有回来,我当初就说了不要让云鹏去,你还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出去几天了,他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他要是有个好歹,我非,我非”
谢老大袖子一甩,“你烦不烦?”
“就知道嫌我烦,如果不是你让我儿子出去,我能”
谢大太太这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下人的声音。
“老爷,老爷,不好了。”
听到不好了三个字,谢老大心猛然跳了两下,现在的他承受不了任何一点不好,急切的走到门口,问道:“什么,不好了?”
下人回复道:“是侯爷,侯爷吐血了,还昏了过去。”
谢老大手颤抖了一下,吼道:“快快快请大夫啊,愣着干什么?”
下人缩了缩,“大夫还在荣锦堂里。”
“这个大夫不行,就请下一个啊,我们谢家缺请大夫的银子吗?”
下人又缩了缩,呐呐回答道:“春陵城的大夫都在这里了,他们,他们都说,都说,”
谢老大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问道:“都说什么?”
下人抬头瞟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道:“大夫们,说侯爷活不过今晚了。”
谢老大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两步,摇头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上个月大夫还说了能活半年。”
谢大太太上前扶着谢老大,“老爷,这可怎么办?京师那边还没有回话呢?”
他不知道还没有回话吗?只是因为没有回话吗?
谢老大胸口闷闷的疼,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就要不行了。
谢大太太脑子闪过一道光,倏地扯了扯谢老大的衣袖,激动的道:“老爷,老爷,妾身前几日过张家,听说陈老太医在春陵城,我们请他过府给公爹看看吧。”
“陈老太医?”谢老大脸上升起一抹希望,“怎么把他给忘了,备马,快备马,我马上去请他。”
林淼和陈老太医回到陈府,刚好遇到陈秀玲要出门,林淼探出头,问道:“你们这是要去那里?”
陈秀玲回答:“陈嫂子说无量台最近很热闹,我们打算去凑凑热闹,你要一起去吗?”
林淼哼了一声,假装生气,“你们太过分了,去玩的计划里居然没有我。”
陈秀玲笑,“这不是被你逮住了吗?快过来,不然不要你了。”
“陈爷爷,那我去玩了。”林淼说完快速下了马车再上马车。
她们的马车刚要走,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伴着人的喊声就传来了。
“车上可是陈老太医?在下是谢侯府谢任杰,家父病重,想请老太医过府医治。”
陈秀玲整个人一怔,手快速的伸去掀开车帘,棕色大马上坐着的中年男子菱角分明的脸,秀气的五官,都是那样的熟悉,真的是她的大舅舅。
她的大舅舅说什么来着?说她外祖父病了?
外祖父怎么会病了?严不严重?
陈秀玲的手开始哆嗦颤着声音问道:“大舅舅,外祖父,他,病得很严重吗?”
听到这个称呼,谢老大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生气的质问:“你这个死丫头,你在这里也不派人传个消息,云鹏去找你,现在还没有音信。”
陈秀玲倒是没有想到外祖家叫了表哥去找她,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连忙又问道:“舅舅,祖父到底严不严重?”
不严重能上门请陈老太医吗?
谢老大道:“陈老太医,恳请您救救我父亲。”
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没有二话,所以陈老太医没有犹豫,立刻让马车调转了车头。
来到谢府,不做半刻停顿就直奔了荣锦堂。
荣锦堂除了谢家人,之前请的大夫也都还在,他们知道陈老太医要来之后就不肯走了。
不是要攀关系,而是
如果陈老太医没有把人治好,他们就可以告诉自己,看吧,不是自己医术不佳,陈老太医这样的同样治不好。
如果陈老太医把人治好了,那他们可以学了去。
林淼和陈老太医快步走进荣锦堂的卧房,里面除了一个看守的老仆再无其他人,看来老话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还真是没有说错。
不过这样也好,太多人围着的话空气也不好。
陈秀玲奔过去扑在床边,流着泪喊道:“外祖父,外祖父,玲儿来看你了,你醒醒啊。”
“秀玲,你先出去,我们要给你外祖父检查。”林淼道。
“我,我,我在这里不行吗?”陈秀玲擦着眼泪问。
“站远一点。”林淼这话刚说完,春陵城的大夫们就围了上来,她看过去,问道:“你们是谁?”
谢老大走进来,“他们是大夫,”说着看过去,问道:“你们怎么还在?没有给你们结看诊的银子吗?”
大夫之一毫不心虚的道:“我们留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们这边说完,林淼和陈老太医已经检查一遍了。
陈老太医:“脉孱弱,心无力舌苔黄,肝火旺盛,脾胃虚弱”
林淼边点头,体查没有摸到实际改变的内脏器,只要不是癌变,多少都有机会治愈。
陈秀玲见林淼停了手,连忙问道:“月儿,我外祖父,他怎样?能治好吗?”
林淼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有大体的治疗方向,先试试看吧。”
陈秀玲松了口气,只要月儿说有希望,那就肯定是能治好的。
陈老太医去开药,林淼行针,配合行动。
大夫们分开观看,对于林淼的身份他们心中诸多猜测,互相交换眼神,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就在这时,谢大太太走进来,一脸怒容的看着陈秀玲,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你在春陵,你怎么不知道知会一声?累得我云鹏去追你,要是他有个冬瓜豆腐,我剥了你的皮。”
“病人要清静,出去。”林淼冷声道。
“你哪来的死丫头,在我侯府,竟然敢叫我出去。”
“再说一次,出去,不要让我说滚。”
“你,你什么东西?”谢大太太瞪眼。
林淼面无表情的看她,“我不是东西,你才是。”
“你,”谢大太太气得双唇哆嗦。
谢老大一直旁观,知道林淼是帮忙医治的大夫,连忙示意谢大太太先出去。
谢大太太跺了一下脚,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陈秀玲小声道:“谢谢你,月儿。”
“你误会了,不是为了你,是病人真的要静养。”
噪音在某种程度来讲真的是非常伤神的。
就在这时,谢浩南悠悠转醒,蒙了一层雾霾的眼珠转动着想要看清床边的人。
陈秀玲感觉到动静转头看去,再扑过去,“外祖父,你醒了,我是玲儿。”
闻声,谢浩南视线转过去,“我的小玲儿丫头到了,都长这么大了”
陈秀玲眼泪涌出,“外祖父,你不好好照顾自己”
“生老病死是常事,能见着你,我就能放心了。”
陈秀玲哭得更厉害了。
谢浩南抬手给陈秀玲擦了擦眼泪,“见过你外祖母没有?她最近越来越糊涂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得出你。”
陈秀玲泪眼朦胧,“外祖母也病了?”
“人老了,就会这样那样的病。”
陈秀玲连忙扯林淼,“月儿,快给我外祖母也瞧瞧。”
“一个个来。”林淼说着收了针,又开了一个药方,“这个是泡的,煮开了,温度合适的时候让他泡一刻钟。”
大夫们凑过来看药方开了什么,有人提问道:“小姑娘,你开这药泡了有什么作用?”
“祛湿,活血。”林淼回答。
大夫们琢磨了一下连连点头。
下人拿着药方下去了。
谢老大把陈老太医和林淼请到隔壁的厅里,然后问道:“我父亲还能活多久?”
林淼双手抱胸:“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陈爷爷?还是希望你爹早死?”
这是什么话?
谢老大皱眉,他怎么可能希望他爹早死?虽然他爹反对他再为侯爵之位钻营时,他是有些生气,但是,他真没希望他早死。
陈老太医淡淡的道:“你父亲肝气郁结,身体亏损,我们尽力救治,能活多久要看他,如果他不再动气,好好养身体,应该还能活蛮久。”
林淼想到他们家之前还让秀玲走后门,心里越发对他不喜,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父亲会生病肯定是你气的。”
刚好踏进门的谢老二,忍不住摸了摸脑门,这是什么人啊,这都看不出来了。
“大哥,陈老太医,”谢老二拱了两下手。
谢老大板着脸,“你去哪了?”
谢老二咽了咽口水,“张永才办了诗会,请了我。”
谢老大瞪了谢老二一眼,不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去捡药的下人回来了,按照常例,开药的大夫会打开药包看有没有多药或者漏药。
陈老太医查对一遍,道:“拿下去吧,三碗水煎成一碗,隔三个时辰给他喝一次。”
下人应声退了下去。
谢老二问道:“老太医,我父亲能治好吗?”
“这个问题老夫刚刚回答过你兄长了,你父亲不是绝症,但是人老了,经常动气身体会吃不消,长久以往,损寿元。”
谢老二拍着胸口保证:“我们以后肯定不让父亲生气了。”
谢老大:“”
林淼看了眼兄弟俩,道:“吩咐厨房,准备些粥,你们父亲应该饿了,再有,你们的母亲在那里了?”
“你找我母亲做什么?”谢老二不解。
“听你们父亲说你们母亲已经开始不记人和事了,我要给她检查一下,看她是阿尔茨海默病,还是别的原因引起的记忆退化。”
阿什么的谢老二听不懂,不过他了解了,是要给他母亲看病,连忙道:“我母亲不记人之后就喜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现在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我让人去找找,”
“她这样多久了?”林淼问。
“从父亲病了之后。”谢老二说着低下头,心里有些自责。
“你父亲病了多久?”
“半年。”
林淼点头,再问道:“你母亲几岁了?”
“五十三。”
五十三岁的话有可能是早老性痴呆,林淼心中大概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