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附近也有当地人俗称“大棚子”的室内农贸市场，但大家更习惯去的还是占了整整一条小路的露天市场。这里虽然环境不好，烂菜叶子满地都是，但是选择更多，价格也更便宜。

不过今天崔海涛和赵欣晔明显是来早了，菜贩们卖的还是正常价格，还没到按堆卖的时候。

尽管如此，两个人转了一圈后，还是买了一点菜，只是不太多而已。

“这个肉怎么卖的？”赵欣晔停在了一个猪肉摊前面。

“这个后丘五块五一斤。”看到有顾客光临，摊主立刻站了起来。

赵欣晔看了看崔海涛，脸上露出了有些犹豫的神色。她本来是想等晚点价格便宜了再来买的。

“不贵，这都是今天新到的肉，新鲜。就这条街上，我这就是便宜的了。而且你看看，这都是瘦肉。”摊主继续劝说道，还把肉拎起来展示了一下。

“那边都五块钱一斤。”崔海涛指了指右手边的某个方向。

“得了吧，兄弟，哪有这价啊。这也就是晚上了，白天我都卖六块钱来的。看你两也成心买，我就便宜点卖了。”

赵欣晔看了看崔海涛，狠了狠心，对摊主说：“那就给我来一斤。”

“好嘞！”摊主熟练地把肉放到案板上，手起刀落，切下一块。然后上称一称：“一斤二两，你就给六块钱得了。”

赵欣晔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不过还是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钱包，从里面拿出六块钱，数了两遍之后递给摊主。

离开肉摊后，她小声对崔海涛说：“今天还是来早了，再晚点的话五块钱一斤。”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一个穿着新东机械厂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来到肉摊前。

“怎么的？大哥买块肉啊？”摊主招呼道。

中年男人看了一会，问：“这个肉多钱啊？”

“这个后丘五块五一斤。”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后边那个肥瘦两掺的。”中年男人用手指了指。

“哦。这个啊。这个便宜，这个四块五。”

中年男人看着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能便宜点不？三块五，给我拉一条。”

“那可不行。”摊主马上摇头：“你要是说你买的多还行，我给你抹个零头啥的。就一条，那没法便宜。”

“你就给我便宜点呗，完了以后我老上你这来买来。”中年男人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哀求。

“不行，不行。你这便宜不了。”摊主一口回绝。

崔海涛走着走着，就发现赵欣晔不走了。

他回头一看，赵欣晔正站在一个卖衣服的摊位前面，在那看人家挂着展示的连衣裙。

“看上哪件了？要不买一件？”崔海涛走到了赵欣晔的身边。

“我就看看。”赵欣晔小声说。

“这位老妹看上哪件了？我给你拿过来你看看。”摊主走了过来。

“那个多少钱？”赵欣晔指着一件蓝色的牛仔裤问道。

“那个啊。那件35，你要是成心买，我给你30。”说着，摊主走过去准备把裤子取下来。

“不，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赵欣晔说道。

“拿过来看看吧，要是还行就买了。”崔海涛说。

“不用买，我这样的牛仔裤有好几条呢。要不咱们回去吧。”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并没有真的迈步离开。

“大哥，你和嫂子看看，这质量绝对好，下水都不带变形的。”摊主把裤子递到崔海涛手里，努力推销着。

崔海涛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递给了赵欣晔。

“要不别买了。”赵欣晔还是在犹豫。

“你看看吧，也不贵。要是有合适的号就买一条。”崔海涛说。

“有，有。我这号都是全的。你说你穿啥号的，我给你找。”眼看一笔生意就要成了，摊主很积极。

几分钟后，赵欣晔提着一个装了牛仔裤的塑料袋和崔海涛一起离开了摊位。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崔海涛能看出来，赵欣晔还是很高兴的。一路上不时地看看塑料袋里面的裤子。

两人在市场又转了一会后，开始往家走。

没走多远，崔海涛突然指着前面一个人影问：“你看那个，是不是杜宁他妈？”

“哪个？”

“就是前边在地上那堆菜里来回扒拉，往筐里装的那个。”

赵欣晔又走进了两步，仔细看了看，有点惊讶地说：“哎呀，还真是。她也开始捡菜了？”

“可能压力大吧。杜宁他们两都下岗了，现在家里就靠他妈那点退休金。一会咱们过去时候装没看见。”

“嗯。”赵欣晔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两个人从老太太身旁路过的时候，老太太突然站了起来，正好和崔海涛两人打了个照面。

这下不仅老太太很尴尬，崔海涛两口子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都是一个院的，平时见面都说话，这时候装作没看见也不好。

“那个......大姨晚上没事哈？”崔海涛明显是在没话找话。

“啊......对。”老太太看了看崔海涛和赵欣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筐：“你们两买菜呢？”

“对......买菜。那什么......大姨，我们先回去了啊。”说完，崔海涛就拉着赵欣晔向前走去。

“哎，好。”老太太答应着。她又在原地站了会，等崔海涛和赵欣晔走远后，她向不远处的另一对菜贩扔掉的菜叶走去。

或许是因为杜宁一家有些困顿的处境，崔海涛和赵欣晔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赵欣晔又回头看了看市场，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幸亏你还没下岗，不然咱们家的生活就不知道啥样了，说不定也得跟杜宁他们似的。”

听到这，崔海涛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