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主要危险来自那些想要改变一切或什么也不想改变的人。——找不着北·阿斯特

两人大概走了十五分钟，就遇到了一家绿油油的银行，叫BBB。

穿过自动感应大门，张亿上前一步问前台，开户现在能不能办？（法语）

Oui oui，bien sure。（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金发的法兰国柜员一看是两个华夏人，目测要存入不少钱，态度格外热情。

很快就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法兰国大叔，走过来跟他们握手问好，带他们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隔间。

“请坐请坐。你们今天还好吗？”大叔一脸热情地问候二人。

法兰国服务业就是这样，很少有开门见山地，总是先要虚假寒暄一阵。

“很好，谢谢。我们开户。”（法语）张亿是个急性子，完全不接招。

“哦，二位是要开户对吗？”（法语）

“是的，就普通那种卡就行。”（法语）

“好的，我们最近有优惠活动，办卡可以免费享受三个月的保险产品，如果去旅游呢……（法语）

“non non，merci，啥都不需要，就开个卡就行。”（法语）

法兰国大叔吃了闭门羹，只好老老实实给他们办卡，不再推销。

过程很快，法兰国大叔告诉他们一周后就会收到银行卡和密码的信。

“卡呢？”直到两人离开了银行，陈一派才忍不住问张亿。

“得等，一周后才能拿到。这可是法兰国，很浪漫的。又浪又慢……”

陈一派被逗笑了。

“你知道吗，要不是我，你肯定得被他们骗。我一个好哥们儿，也是刚来啥也听不懂，人家问什么，他就在那笑呵呵地：oui oui oui（对对对），结果给他开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业务。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啊，那多亏了你啊！太感谢了！”陈一派是发自内心的，张亿在她眼里已经成了她的钱包守护神。

“这你不请我吃个饭，就太说不过去了吧。”张亿歪着脑袋看陈一派。

“请请请，大哥，我以后跟你混，行吗？”

“行吧，我勉为其难。”张亿笑得灿烂。

两人找了家小中餐馆，准备一起吃个午餐。餐馆里的菜都是提前做好的，放在透明玻璃罩的保温柜台里。

“哇，这里的菜是称重计价的啊！”

“是不是跟大学食堂似的。这种中餐馆啊主要是做外卖的，就追求一个快。下次我带你吃高档中餐，米其林听过吧，就那种，等大半天才上来一个盘子，盘子不小，中间吃的就一口那种。”张亿不过只比陈一派早来几个月，却一副“老趴黎”的样子，陈一派对他很是佩服。

两人秤了几样菜，要了两份蛋炒饭配饮料，找了一张两人桌坐下了。

“你这身材，平时很爱户外运动吧。”陈一派和张亿主动聊了起来。

谁知张亿大腿一拍说：“我哪有那功夫，我这是刚从波不多回来，整个暑假都在一个农场主的葡萄园里摘葡萄踩葡萄。”

“这能赚多少钱啊？”

“不到5千欧吧，包吃包住。”

“这么多呢？！”陈一派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多累人呐！哈哈，你知道吗，就国内土豪喝的这个波不多产的顶级葡萄酒，就可都是我一脚一脚踩出来的，每一滴都有我脚汗的结晶。”

噗，陈一派把喝了一半的可乐喷了张亿一脸。

张亿一脸嫌弃地掀起T恤擦了擦，问道：“你也想打工啊？”

“那得看啊，摘葡萄这个我应该不行吧。”

“摘葡萄这活儿今年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你女孩子，可以试试什么导游啊，餐馆啊，柜姐啊，代购啥的。”

张亿一边聊着，一边吃着，手里还不停地发着消息。

“你这么忙的啊？”

“哼哼，你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七大姑八大姨，一百年没联系的老同学找你代购的，烦不死你。明明一分钱没赚，她们还拿假货的价格来质疑你，真想拉黑算了。”张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听起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另外，这是陈一派到法兰国后的第一顿中餐，有点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

结账的时候，张亿问老板这里招不招工。老板摇摇头。

“一派，谢啦，等下我有个试工就先走了。剩下那些手机卡的事儿等银行卡下来了，我再教你。有事儿手机联系啊。”张亿在餐馆门口和陈一派告别。

“客气啥，走吧。回头我再麻烦你。”

“没问题，你住得不远吧，这是18区，趴黎有名的乱区，你一个人小心点，别被人抢了。”说完张亿便摆摆手，消失在趴黎街头。

大概是被张亿的活力所感染，天气也正正好，陈一派决定去埃杯尔铁塔看看，拍一些好看的照片，回头发给小胖爸爸。

来法兰国前她做了一些旅游攻略，把想去的景点都记录在一个小小的手账本上了。

地铁站里卖票窗口的大婶看陈一派一脸懵，于是给了她一本免费的趴黎地铁图，还推荐她买了一张1-5圈的趴黎一日通票，这样这一天里随便她去哪儿，都不用再买票了。

顺利购票的陈一派来到地铁检票机前面插入了自己的车票，滴地一声门开了。说时迟那时快，她感觉有人在背后猛推了她一把。

她赶紧抱住自己的书包，以为遇到了抢劫的。却看到一个青少年笑着跟她道歉，“Pardon，Pardon。“”（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原来这是一个逃票的，趁着陈一派进站刷票门开的瞬间，跟着一起混进来了。

好吧，虚惊一场。

下楼梯往地铁站台走，一股尿骚味混合着酒精味迎面扑来。陈一派拿着地图对照着，踏上了去往埃杯尔铁塔的“漫漫征途”。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以前看过的法兰国电影里，什么《两小不猜》、《天使爱漂亮》、《趴黎我爱你》……这感觉真奇妙。

ce Les Hall是趴黎市中心换乘的大站，陈一派要在这里换乘。她跟着密集的人流，站在手扶电梯上缓缓前进。

趴黎地铁线路每条都有不同的颜色，很好区分。跟着指示牌走，很难走丢。这一站的地铁站里有一支古典乐团正在演奏，声势浩大，完全不输音乐会。

再往前走，有一位穿着一身红色西装，带着红色贝雷帽，西装口袋里还插着粉色丝巾的街头老艺人正在演奏萨克斯风。

不少路人随着音乐在一旁摇摆舞动，陈一派不自觉地驻足欣赏，还把刚才吃饭找的50p欧元，打赏给了这个老爷爷。

大概就是这一刻，她开始爱上了趴黎。在这座城市里，她有了固定住处，有学上，还交到了一个朋友……

这个头，似乎开得还算不错，境随心转，连地铁站里的流浪汉和醉鬼，在她眼里也没那么可怕了……

此时此刻，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紧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画面里，常风正从他舅舅家中的烟雾报警器里取下一个纽扣型记忆卡，同时对着藏在烟雾报警器里的针孔摄像头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让她跑了！

电脑前的男人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最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