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将军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们的，因为有他，我们这些敢怒不敢言的人才有对抗朝廷的勇气；因为有他，我们不再继续向那些贵族摇尾乞怜；因为有他，我们成了令朝廷畏惧如虎的黄巾军，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如今见到我们，哪个不跪地求饶；因为有他，我们才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你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想反？”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你没错。”

江小白没有反驳程远志，黄巾军的初衷确实是想要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所以被称为起义军，但时隔数月，现在的黄巾军早就变了。

“现在的黄巾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早就偏离最初拯救百姓的目的，如今的黄巾军，不单单是令朝廷畏惧，百姓也畏之如虎，朝廷在自取灭亡，黄巾军又何尝不是？”

江小白轻声开口，他的话戳中程远志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痛。

程远志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心怀豪情壮志的黄巾起义军，逐渐变得穷凶极恶，他的感触比江小白深，所以江小白说完后，他陷入沉默，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没有回头路了。”

沉默许久，程远志说话了，声音低沉，他看向远处的夜色，却只能看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黄巾军从最初的几十万，发展到如今的百万之众，现在的黄巾军，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谁都控制不住，纵然是天公将军，他也无法完全掌控这股可怕的力量，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被推着往前走，将来如何，听天由命吧。”

深深的叹了口气，程远志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亲眼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逐渐走上不归路，他却无力改变，这种痛和无奈，有几人能体会。

“有回头路的。”江小白轻声说道。

在程远志的身上，江小白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原因，黄巾失败是必然的结局，谁都改变不了，可他能改变程远志的结局。

历史记载中，黄巾主力在几个月内就被清除，但还有大部分黄巾落草为寇，东汉朝廷也不能将这部分黄巾如何，只能听之任之。

百万黄巾军，岂是那么容易就清除干净的。

“退隐山林？”

听完江小白的建议，程远志盯着江小白看了好久。

篝火还在燃烧，程远志的身影，被火光映照在地面上，随着火焰的摇曳，他的影子摇摆，飘忽不定。

看着少年眼睛里的真挚，程远志忽地大笑，他笑声清亮，没说话，转身走进营帐。

“搞什么嘛。”江小白郁闷的挠头。

翌日。

待江小白睡醒起来，他没有再见到程远志，副将邓茂也不见了。

听营地里的黄巾兵讲，渠帅程远志放弃攻打涿县，他与邓茂率领三千亲兵，离开幽州，回冀州去了。

临行前，程远志就地遣散剩下的黄巾军。

此外，他还给江小白留了一份礼物。

那是程远志的佩剑，跟随他多年，程远志视其如命。

拿着程远志留下的剑，感受到剑的锋利，江小白目露精光，他挥动手中长剑，剑气凛冽，很轻松就将他面前十公分厚的帅案斩断，端的厉害。

“好剑！”

……

涿县。

城楼上。

黄巾军营乱成一锅粥的消息，涿县县丞和县尉贾茂已经知晓，却不知具体何故，他们派出去的斥候，摄于黄巾军往日余威，也不敢深入的探查。

“县尉大人，请您打开城门，黄巾逆贼如今乱作一团，正是营救江爷的好机会，再耽误下去，江爷恐有不测。”

王麟央求的看向县尉贾茂，这几日，他一直在城楼上，吃喝都未曾离开，和他同样做法的，还有江小白曾经在校场训练的四百多兵士。

他们这些人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始终在等着江小白归来。

“那可是黄巾逆党的大本营，有三万多黄巾，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江小白淹死，你们一群蠢蛋还在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贾茂言语间带着讥嘲，他恨江小白，因为有江小白在，他这个县尉在涿县没有丝毫威严，有时候连话都不敢说，生怕得罪了那个煞星，他嫉妒江小白，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就能令校场的所有人唯他命是从。

贾茂就很纳闷，江小白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王麟这些人如此忠心他。

“已经好几天了，那家伙肯定死得透透的了，他要是能活着回来，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贾茂冷哼一声，他是绝对不会打开涿县城门的，没有他的命令，王麟等人出不去城。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下，始终焦虑着急的王麟，突然面露喜色，激动起来。

“是江爷，江爷活着回来了！”

“不可能！”

贾茂的第一反应就是王麟骗他，而当他看向城外，江小白骑马掀起尘沙，一路向涿县飞驰而来时，他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

这个煞星怎么还没死！

气得眼前发黑，贾茂感到一阵眩晕，他扶着城墙才勉强站住。

涿县，县衙。

江小白活着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涿县城，城里的百姓早就知道有一位英雄少年舍生取义。

是江小白，才使得涿县免于战火。

许多百姓闻讯而来，都想一睹江小白的容颜，还有不少乡绅势豪拎着满满的礼物，前来对江小白表示庆贺。

不多时，县衙的院子里就围满人，江小白被众星拱月的拥在中间，所有人都在向他表达热情。

黄巾军来犯，涿县城里所有人都认为在劫难逃，但这劫难，最终被江小白化解了。

百姓们来感谢江小白，不单单是感谢，所有人也在用这种方式，驱散自己心里的阴霾。

今黄巾溃散，涿县的天空放晴了。

“哥！”

就在江小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住，喘不过来气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外面跑进来，扒开人群，扑到江小白的怀里。

“丫头，一段日子没见，你长高许多。”摸着江小花的脑袋，江小白露出笑容，他的眼中满是温柔。

涿县县丞懂得把握机会，趁机留住所有人，他在县衙后院大摆宴席，宴请在场的百姓和乡绅势豪。

看着涿县县丞忙前忙后，又是招呼下人去弄饭菜，又是招呼在场的来客，江小白若有所思，涿县县丞似乎在有意回避他。

“是因为谎称援兵的事。”

稍微一想，江小白就想明白了，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件事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