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风。
共历时四天,夏寒背着满满一背包的药材在下午赶到了玉阳镇药店。
福记药行。
夏寒前两次都是在这里回收药材,回收价格和脑海里记载的回收价略有差异。
不过这也正常,物价肯定是有些许波动的。
踏入店门,药店老板的徒弟认出了他,连忙上前来接引进了后堂。
店铺和后堂之间是前院,交易时他们通常都是在院子里取出药材,毕竟有些药材还带着泥。
接待夏寒的是刚入这行的学徒,才十八九岁大,做不了收药的生意,他领着夏寒进了后堂落座,边喊后院的师哥,边进了茶水间去泡了茶水出来。
他师哥叫韩立,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行事稳健,对各类药材都比较了解,因此收药的活儿都是他干的。
两人也是第三次碰面了,客套两句后,便双双起身到院里清点药材。
五分钟不到清点完毕,韩立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算盘,吧嗒吧嗒的算珠碰撞声响起,他师弟在一旁记下各种药材的总价,算完再合计出所有种类的药材。
算出一遍还不够,还要再重新算出第二遍,数额吻合后总计十一万七千六百七十一枚铜币。
前两次交易没有凑整数的说法,算出多少便付款多少,不多不少一个铜币。
但这次夏寒想验证一下这个疑似金手指的好感度是否有效。
如果真像玩攻略游戏一样达到某一数值的好感度后可以获得一些好处,那么,放在这里,或许也能做到。
“冬小哥,这次药材价值总数算了两遍,没有差错,一会儿到前台我给你结账。”
夏寒点点头,带着前两次没有的灿烂笑容问道:“韩大哥,你看看这些药材,品相如何,药效如何?”
韩立看了夏寒几眼,笑道:“怎么,冬小哥想考考我?哈哈,好,那我就说说。”
上一次交易时韩立看见数十种药材装在一个布包里却都保存着最好的品相,药材的药性也很足,就问过一嘴夏寒是不是跟着家里老人一起采的。
以夏寒外表的年龄而言,做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不可能,但确实很少见。
韩立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这么好。
要知道有的药材因为药性相冲,是不能一起存放的,以免药性受损,甚至失效,更甚至改变药性。
但背包中存放的药性相冲的药材往往在中间隔着布料和其它药性相容的药材,不仅不会让药性受损,反而能减慢药材因为离土后逐渐死亡的速度,让药材在得到妥善处理前,药性依然处于最巅峰的状态。
因此,韩立认为夏寒是被家里的长辈叫着跑腿儿的,但长辈通常会教导关于药材的知识,这一点在夏寒取出各种不同药材所使用的不同手法足以看出确有其事。
嘴上没毛者办事不牢,多是说的年轻人容易分心,事情不能做的那么让人满意而导致不够信任其办事能力。
夏寒虽然已经二十二岁的面相了,嘴上有毛了,但还不够粗,不够黑,所以韩立认为夏寒是忘记了家里长辈教导的一些知识点,又不好意思问,转而用比较婉转的方式都问一个遍。
他自认为猜得叭九不离十,嘴上也用了个考校自己的说法,开始逐一点评讲解这些药材。
在他看来,只要夏寒能记得住这些知识点,回去后能应付过长辈就好。即使是临时抱佛脚,但他记住了就是好的。
培养一名医者不难,培养一名医师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他心里,冬暖绝对有做医师的潜力。
医者,在这个世界通常指的是医务工作者中对医学的基础颇为了解,但对配药不太了解的助手一类工作者。
医师是指能独当一面根据病情灵活地搭配药材进行配药的医生。
像韩立他自己,现在也不敢自称医师,不过倒也快了。
韩立一字一句慢慢讲解,生怕夏寒听漏了,接连点评了四五种药材,正舔着嘴唇准备接着讲的时候,夏寒笑容依旧灿烂插嘴道:“看来韩大哥也认同这些药材的品相和药性,那么我想问下韩大哥,像这么好的药,值不值得更高的收购价呢?”
说完,眼睛专注地观察着韩立脸上的神色。
韩立舔着嘴唇听着这话登时一愣,舌头都没收回去,就含在嘴唇中间惊住了。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是那什么呢,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回过神来的韩立收回舌头,看了夏寒一眼,咂吧了下嘴,脸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构思了几秒后回道:“按理来说,你这些药材确实值得更高的价格,品相药效差的药材的价格也会往下压,但只要达到了合格的标准,也没听说过哪家药店会往上升的。所以,冬小哥,你这个说法,确实让我很为难啊。”
韩立说完,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这家药店是我师傅的,这些收药的流水也是要走账目的,我若是抬高了收购价,可能师傅信任我,我边上的师弟也信任我,但难保其他的同门不会非议我中饱私囊啊。”
夏寒沉默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层。
皱眉苦思,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招来,太过分的说辞又说不出口,正打算接受这个价格时,一旁注意着夏寒一脸愁色的韩立开口说道:“冬小哥可是急需要用钱?这样吧,这批药材走正常流水确实只能这么多了,但你这些药材确实是上等好药,我愿意个人凑个整数,一共十二万铜币,如何?”
夏寒惊了一下,你倒是自己给我脑补上了?
韩立接着说道:“作为医者,保存好药材也是我们的责任,好的药材对病人的病况的好转更加有效,能让病人早日脱离病情。我个人愿意多凑钱,是为了你今后也能像今日一样认真做好医者的事情。”
说到这里,韩立顿了一下,语气不再似前几句的激昂,转而有些歉意地说到:“至于以后的交易,抱歉,我个人实在承担不起。”
夏寒真就震惊了。
二千三百二十九枚铜币,二十三银币二十九铜币。
换算下来能买三百三十三斤的大米。
这可能是一个普通劳工三四个月的工钱了。
而这一波凑整数,竟然只是为了夏寒将来能成为一名认真负责的医者?
这时,后堂处传来一个中年人的爽朗笑声,那人笑道:“立立做的不错,你有这份心,很好!”
中年人脸上身上有些许污秽,但这难掩他脸上饱满的精气神。
韩立身边的师弟喊了一声“师傅。”
韩立则是问道:“师傅,你怎么出来了?”
看来这就是药店老板了。
正不好意思让韩立凑整的夏寒正准备开口让他师傅凑整,中年人接着开口说道:“冬暖是吧,上一批药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品相药性这么好的药材可是不多见了。”
夏寒心思不在这上面,点头敷衍一下正要开口,中年人又说话了。
“我最近在诊治一位杂症病人,同时她也是我的好友,我着实是废了好大的心啊。店里的药效总是差了点儿,病情反复减轻加重,你带来的药里边正好有我需要的一味主药,最近正在慢慢调试合适的配比。”
说着弯下腰去轻捻起一株名叫夜生香的药材,开心笑道:“另外一味主药也有了,不用辛苦调试了。”
韩立惊声说道:“师傅你不是说还要一味二十年份以上的红足公吗?”
就是地球这边的蜈蚣,叫法略显差异。
“你方姨托人在郡城买到了,明天就到。”
说完又对夏寒说道:“立立说的凑整数我给就行了,他要是自作主张给了,我看我徒媳妇儿非得把他腰肉掐死不可,哈哈哈……”
韩立看了韩夏一眼,尴尬地偏过头去。
他师弟则是在一边没心没肺地跟着笑。
年轻的媳妇儿喜欢掐男人腰肉,年龄大些的直接掐耳朵。
调侃年纪大些的妻管严则是说掐掉耳朵。
正当院里充满了快活空气的时候,韩夏看到后堂处又走出一位中年美妇,她素面不施粉黛,身穿绣着繁复花纹的深色长裙,乌黑长发就用两支簪子盘在脑后。
她语气虚弱,轻声笑道:“老福,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中年人听见声音转过身去,看见她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她,语气责怪地关心道:“你怎么出来了,多休息知道吗?”
美妇温柔笑道:“屋子里闷得慌,听到你笑声,想想也二十多年没有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了,就想出来看看。”
老福脸上笑容一滞,随后扶着她往回走,边走边说道:“你这病需要静养,还是别出屋子的好。”
美妇语气依旧温柔。
“我倒是感觉身体还好,就是心里想念雨儿了,想要回郡城见见他,亲手做他最爱吃的清蒸鱼。陪着他一起吃饭,看着他慢慢长大就好了。”
老福轻声劝道:“等你病好了你才能看着他慢慢长大,你啊,现在还是安心养病吧啊!”
两人渐渐离开后堂,就要进入后院。
这时,夏寒出声喊道:“福老板,这位病人患的可是凉心症?”
老福头也没回,扶着美妇走着回答道:“不错!”
夏寒却说道:“错!”
老福惊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