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拿起桌上的水杯,向黄经理砸了过去,扑上去扭打在一起。
黄经理也没想到,李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居然说动手就动手,招呼都不打。
鬼在李明耳边蛊惑:“你给他脸,他不给你留活路。揍他,往死里打,这种贱人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趾高气扬的,就是欠揍!”
于是,李明不停叫喊着:“逼我,老子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活了!去死吧,都去死吧。”
李明走投无路才投到科技旗下,在科技还遭受不公平待遇,真就没有活路了。李明对科技的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黄经理的剽窃,似乎成为压垮李明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疯狂地挥着拳头,耳边听不见任何人的说话声,眼里只有在他对面,面目狰狞,长的像黄经理的鬼。
人走到绝路,自是不怕鬼。李明完全不考虑后果,连椅子也丢了出去,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让黄经理退避三舍。
无数的水杯被打翻在桌面上,浸湿了会议资料和众人的电脑。
拉架的,劝架的,帮手的,喊保安的……会议室乱成一团。
保安和人事先后赶来。
新任人事经理不假思索喝道:“李明!你被开除了!”
保安上前拖人,李明拼命挣扎:“我不走!我不走!你们偷了我的创意,我凭什么要走!”
“保安,把他拖出去!”
“我不走!凭什么!……”
一场闹剧,以李明被推出公司大门结束。还好上班时间,没人料到李明会在这时候出现,没有记者蹲守。
黄经理和新任人事,找到汇报情况。也无法,带上两人一起,又到了徐义锋的办公室。
黄经理左眼乌青,肿的像桃子一般,只留下一条缝,委屈道:“徐总,他的想法和我撞了,认为我偷了他的创意,当场就动了手。”
人事经理说:“李明在公司打架斗殴,不遵守员工守则,我只能开除他,给大家一个交代。稍后,我会从保安室调取监控,写一份详细的报告。”
说:“徐总,你看,黄经理这伤要不要验。如果要验,是不是还涉及之后的诉讼权利?”
徐义锋一概不答,只说这事就这么了结,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三人面面相觑,心道,李明是徐义锋看重的人,怎么这一次不帮李明说话呢?三人怕徐义锋面冷心热,要给李明找场子,在徐义锋再次要求大家去处照常上班之后,赶紧回归岗位。
赵宽等这波风头过了,才出现在徐义锋办公室。
赵宽感慨:“盯着盯着,总算出事了。”
徐义锋也感慨:“这么多研发,居然抵不上一个李明,光想着省事,照搬老套路。”
“行,还是你眼光毒辣……”赵宽看看手机上调出的公司监控,再看看表,笑道,“跑快点,再不去真跳楼了。”说罢,还把监控视频给徐义锋看。
原来,李明被赶出了公司大门,又回了科技,从安全楼梯,往楼顶走。这会儿,他全身的血液都头脑集中,手脚发凉,委屈、彷徨、绝望等等情绪,一股脑,全涌出来。
鬼说:“辛苦挣扎,结果比以前更糟。只有死才能解脱,反正什么都没有了。”
又说:“这人世,真不值得留恋,所有人都自私自利。你看清了,该解脱了。”
还说:“事业,家庭,名,利……呵呵……一场空……你真的很失败,没人帮你,没人在乎你,没人记得你,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李明自己也迷糊了。
很长时间,鬼都没有再以骇人的面目出现。它变成薛闵然的样子,变成他最信任和不舍的战友,在他耳边灌输“活着失败”的话。
李明一度怀疑,他坚持想完成两人的理想,是不是也没有意义。
如果这根本不是薛闵然的心愿,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他完全可以选择一种更好的方式去面对的困境!
如今,木已成舟,不能回头。他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真正走到了绝路。
李明站在天台,抬头望天。太阳隐在云后,变成黑色的团子,溢出的黑雾,覆盖了整个天空。眼前的景象变了色调,四处游荡的绿色光点,好像鬼火,随着他扭头,变成不同的形状。仿佛这不是人间,而是炼狱。
徐义锋气喘吁吁的,双手撑在膝盖上,骂道:“李明,你小子!想在我公司跳楼!就这几分钟,跑的比兔子还快,我都没撵上!”
李明一动不动,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瞬间恢复原状,看不出是不是自我嘲讽。
徐义锋走过来,这才发现,李明好像真在看风景,离天台边缘还有一段距离,暗自放下心来。
“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真准备从这跳下去?”
“有点。”
“靠!”徐义锋爆了粗口,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李明总算开口道:“公司被毁,朋友背叛,婚姻离异,被人污蔑,就连出个主意都被人剽窃……我真的……”
“成功哪有那么容易,考验更是五花八门。”
“是煎熬吧。”李明自嘲,“还有人比我更倒霉吗?”
“你死了,想污蔑你的就不污蔑你了?公司就能回来了?死了,才人看笑话。”
“可能是吧,说起来,个个都有煮不完的鸡汤,走不到我这步,谁知道这种感觉?”
“做老板的,哪个没点血泪史,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你说没人懂,倒让我想起了我创业的时候……”徐义锋递给李明一只烟,“我哪会儿,可能比你还惨点。”
李明笑:“你就是怕我在你公司跳。放心,我想过,但是我不会。”
徐义锋把烟又往李明面前递了递,李明总算接了过去。两个男人对着太阳吐烟圈,姿势如出一辙。
徐义锋说:“我才不拦你,你不怕明天全世界都是科技前董事长畏罪自杀的新闻,我也不怕麻烦,大不了我认个工伤。不过,这钱你也可能花不到,没准那帮股东,还能干出丧葬费抵债务的事。你死了,骨灰都要被人利用,当了鬼也干着急。”
李明苦笑:“真特么连死也没价值了。”
徐义锋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有人创业,赔光了家当,欠了巨债,逼死了父母,和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也分了手。黑帮不仅要了他身上一个物件,还逼他打工还债。”徐义锋伸出手来,张开又握紧,“国内治安环境好,资本简单又粗暴,直接拿钱砸晕你。国外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