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宽担心拍卖,紧盯刘浩,也知道了王芳涉嫌纵火杀人的事。
赵宽知道,也就等于徐义锋知道了。
徐义锋说:“我拿不准李明想做什么,你给他打电话。他要让你帮忙,你就帮。”
赵宽当着徐义锋,打电话,问李明:“昨晚,郭家两口子被人烧死了,王总成了最大的嫌疑犯,已经被拘留了。”
“郭享全死了?”李明语气惊讶。
“还有他媳妇。”赵宽顿了顿,给李明缓冲的时间,才道,“王总是嫌疑人。”
“怎么可能?!”
“已经刑拘了。”
李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在结案之前,只有律师能接触到案件资料,方便进行辩护。急道:“赵律师,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
赵宽自然应好,挂了电话,就要去拘留所。
徐义锋缓缓吐了口烟气:“他也真不容易,能帮就帮吧。”
赵宽边拿包,边提醒:“杀人嫁祸这招,都能用上,你出门也小心点。还有,你要真拍,怕是要多备点钱。”
徐义锋也嘱咐赵宽慢些,注意安全。
徐义锋一直按兵不动观望,这时才真的调集资金,准备在拍卖上大干一场。
李明挂了电话,招呼保镖直接上车,等见到赵宽,才发觉自己随意穿着白色长衫和短裤,脚上蹬着拖鞋。
赵宽安慰:“别担心,先听听她这么说,我得先拿到委托书。”
鬼的声音在李明心底嘲笑起来:她有刘浩帮忙呢,哪儿用得着你。
拘留所高墙和铁栅栏,隔开两片天。天上的云不管怎么挪腾,只能看到一半,仿佛人生缺失一块,不完整。谁也不敢说在这种地方待过,没点心灵触动。
用赵宽的话说:“十有**是要脱胎换骨的。”
那声音回荡在四周:王芳会变好,还是变坏了?
李明不由问:“为啥?”
“因为更明白一生中,某些事物存在的意义。”
李明赶紧稳住心神,跟了进去,到了探视间门口,却又止步不前。
“我还是不进去了。”
“人在这时候最脆弱,你进去安慰安慰,没准就复婚了?”
那心底的声音又说:你能给她什么?你有钱吗?要是没姓徐的帮忙,你连律师都请不起。就你这落魄样,她瞎了眼才会和你复婚!
李明还是决定在外面等:“我什么也帮不了,而且……我这身份,很尴尬……”
赵宽轻叹一声,拍拍李明的肩:“我先进去了。”
李明点头,靠在门外的墙上听动静。听到赵宽挪了椅子坐下,拉开公文包,遂而是一阵轻浅的脚步,和窸窸窣窣的铁链声,料想是王芳到了。
李明无助的抬头,看向走廊的灯光,光影里,那鬼远远的凝结成形,三两下闪至身前,开始对李明狂轰滥炸:“你早习惯缩在乌龟壳里,假装自己是以不变应万变。郭享全死了,你怕什么,反正,你死了,王芳也死了,正好凑一家,刘浩也争不了了。”
李明还是忍不住,悄悄探了头。只见王芳身穿黄背心,带手铐贴在栏杆上,又被狱警拖开。
王芳大叫:“赵律师,真的不是我!”
赵宽淡淡问:“你有代理律师吗?”
“没有。”
赵宽递了委托书,王芳急急签了。李明又缩回头来,松了口气。
可鬼还没罢休:“刘浩还等着王芳的支持,坐稳董事长的位置呢。这不合常理啊,刘浩不管,等你出面,谁知道是不是和王芳又憋着什么阴谋。”
只听赵宽问:“案发时,你在哪?”
王芳答:“我……我和刘浩在一起。”
李明的心重重抖了一下。
“到几点?”
“我们吃了饭,又去他家坐了一会儿,我没注意时间,回家倒床就睡了。”
李明双拳紧握,鬼又笑道:“我没说错吧,这两人之间,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都没做,你信么?”
又听的王芳着急解释:“他找我说拍卖的事,我,我怕被人拍到……但是你放心,我真的,什么都没讲!他问我,你们参不参与拍卖,我说要。不涉及具体价格,不算秘密,我是真的想帮李明回去的。”
赵宽问:“你有不在场证据,为什么会被刑拘?你应该知道点什么。”
“他明明和我在一起,但是他不承认,警察也不信!我一个人在这里,没办法。对了,监控,我们是去商场吃饭的,只要你去调监控,肯定能看到我。火灾那个时候,我正在吃饭……就算商场没有,那路上的监控也有,我什么都没做!”
“你再想想,警方掌握了明确证据,能证明你是重大嫌疑犯,才会刑拘。”
“我不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会不会是因为你转移或者隐藏了财产?刑拘不是因为杀人,而是的经济案件?”
“李明呢,我要见他!”
“他忙着研发呢。而且,他来也帮不了你,他不是律师。我建议你,把经过原原本本讲清楚。缺失了关键线索,很可能造成误判,万一罪证确凿,那我也帮不了你。”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放心吧,真没做过,不会误判。你只是有嫌疑,还没定罪。”
王芳情绪失控,声嘶力竭尖叫,否认杀人,狱警只能把王芳带离现场。
鬼一直在笑:“可能,你有了儿子,刘浩就没了儿子,所以不要她了,让你又来当接盘侠。等股份拍卖完,刘浩还是发现,要王芳在才能稳住位置,又把她喊回去,然后你又成了路人。你明明什么都没做,被人呼来换取,连用过就丢的破抹布都不如。”
李明头脑一片混沌,等到赵宽出来,只说“谢谢”,转身就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拘留所的门,上车前,李明最终还是逃不过赵宽的追问。
“你怎么看?”
“不知道。”
“她很想见你。”
“……不如不见。”
“我现在要去警局,你去不去?”
“不去。”
李明的冷漠,持续到赵宽递烟过来,有片刻松动。他的手在发抖,打火机按了几次,都没点燃。又把烟从嘴皮上放了下来:“赵律师,我回去上班,辛苦你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李明勉强保持镇定,回了长乐山庄,上了楼,一头栽倒在浴室里。
鬼笑:“刘浩明知道王芳的股份对他很重要,为什么不帮王芳?可能刘浩疑心,王芳在帮你。也可能刘浩和你一样,觉得王芳心眼儿多,不受控制。你想通过王芳回公司,别做梦了。现在没一件事是你说了算,姓徐的再不帮你,你就等死吧。”
目光所及,无数的黑气像锁链一样拉扯李明的身躯,又好像有无数只手在他身体里搅和。他再次体会到身体即将被扯碎,四分五裂的切肤之痛。
他双手撑在墙上,全身颤抖,被汗水浸湿的白色衣服贴在身上,清晰可见背上用手挠抓的伤痕,新旧不一。他仅存一丝理智,尽量不用手触碰身体,但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在浴室的瓷砖上,滑出一道道痕迹,又被空气蒸干……
这折磨时长时短,毫无规律可言。刚刚从拘留所出来,李明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