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力脸色阴沉,守口如瓶,道:“没有。”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没有。”
“其实,抓到陶雯雯,真相迟早知道。硬抗着也没用,是吧?”
董力捂着肋骨,气道:“陶雯雯是通过应聘进来的,不是我安排的。我父母欠债,在楼道和我打电话被她听到,威胁我不成,就想贿赂我。我怕给公司造成损失,所以买理财的钱,都是先挪到我的账上,再转给银行。我想用回扣,解决我父母欠下的债,是事实。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钱转过去就下落不明了。理财有锁定期,我一时没有发现,几次下来,给公司造成损失,我愿意承担责任,认罪伏法。非要判我挪用巨额资金,包庇陶雯雯,我也没有办法。”
“作为董事长助理,一个智商情商都够的职场女性,不可能没有怀疑过陶雯雯。你既然连王芳都跟踪过,一定还追查过什么,只是没有找到线索。你应该明白,没人给你派过律师,大概是没人会来帮你了。而我,是专门处理经济案件的,如果你认为自己是清白的,什么都不说,对你没任何好处。”
董力打量赵宽好一会儿,才吐了两个字:“薛工。”
“薛闵然?”赵宽追问,“薛闵然怎么了?”
董力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闭口不言,推说累了,宁可回去牢房待着。
这事和薛闵然有什么关系?
薛闵然死于跳楼自杀……
难道董力的意思是,薛闵然死于他杀?
或者,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让薛闵然选择自杀?
警方都没追查到他杀线索,董力凭什么怀疑薛闵然是他杀?
董力多年稳坐董事长助理的位置,不会仅凭莫须有的诅咒,就怀疑薛闵然的死有问题。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和线索。
事后,赵宽和徐义锋讨论。两人一致认为,这个线索,不足以让董力洗白出狱,所以董力不说。也可能,这线索和人暴露后,会让董力陷入更为难的处境,不知是福是祸,所以董力也不能说,至少,眼下还不能说。
徐义锋突然问:“董力是李明的左右手,董力都知道的事,李明会不知道吗?”
赵宽说:“也就是说,这个线索,眼下不能说。他们在忌惮什么?”
“警方介入都不能说,这事也太大了些。”
两人不约而同举目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又转为惊恐,瞬息恢复坚定。调查本来是冲着刘浩去的,这时已经变了性质。
赵宽说:“我突然想起8年前我经手过的一个案子。那家公司,掌握了一种新型材料,也是被人弄破产重组。案中案,扑朔迷离,等最后查清真相,专利已经几经周转流向国外了。现在每年,我们国内的企业,还要反向国外财团,支付十几个亿美元的专利使用费。”
徐义锋点头:“拍卖前,银行突然提高门槛和保价,都是刘浩自己提议的。照理说,如果他想花钱拿股份,从内部走程序,按照持股多少的顺位优先权,他轻而易举就能拿下股份,不用兜圈子。所以说,我们认为奇怪的地方,就是刘浩的不得已。如果他是被人拿捏了软肋,这操作就能解释的通了。”
赵宽说:“所以,一开始王芳求上门来,他就把矛头指向李明,是想借我们的手帮他除害。我们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果,刘浩其实就是想让你入股的。一来,科技比目标更大,对方可能转移目标,他就能祸水东引。二来,他也多了个盟友,借势为除害。这家伙,把刘老爷子那套借刀杀人,已经学的炉火纯青了,比他哥厉害。”
徐义锋往沙发上一歪,出了口粗气,手撑头,冷哼:“哼!李明才厉害!”
赵宽猛拍大腿,恍然大悟:“这丫早料到这结果,把刘浩坑去还债。自己带着技术出来,找你合股,做大了,股份也不比的市值少!”
“我看他演!”徐义锋又好气又好笑,“算他有眼光。”
赵宽兴奋头一过,又觉得痛,龇牙咧嘴道:“做生意就是赚钱嘛,他送上门来,你算白捡的。”
徐义锋叹:“哎,想发展点科技,真是命运多舛啊。他送了个大礼,我也不好意思真白拿人东西不是?”
“又阴阳怪气指使我做事啊?”赵宽立即起身,“不用你说。8年前我那火气憋肚子头,还没过劲儿!咱们好好做生意,正正经经做人,哪儿由得他使阴招,想欺负就欺负,还以为是百年前那时候,骨头都是软的!年前这禁令那禁令的,这可被我抓住机会了,打仗我不会,送上门来搞怪,在我们自己的地皮上,还怕他!”
徐义锋问:“这就走了啊?”
赵宽斗志昂扬道:“你这两天别给我整事了,我要去找证据,斗斗暗地里的龟孙子!”
线索直指薛闵然,赵宽准备第二天去薛家。
薛家的上访没有结束,邹敏依旧每天去警局蹲守。拍卖前一天,建厂的消息出来,提到第二天要拍卖股份,邹敏才得了一天休息,和老太太在家等结果。
中午,薛老太太正在沙发上和空气说话,邹敏也窝在沙发里,双眼无神的盯着墙上的结婚照。
午间新闻:据悉,今天九点,科技破产重组,股权拍卖在透明、公正、公平的环境下,顺利进行。三份股权,均高于保留价,最高拍出1股权,近1亿的天价。根据相关人士介绍,这笔钱偿还债务之后,剩余的部分,将用于企业后续发展……
老太太气道:“如果闵然没被人害,是不是我们也有好几亿?”
邹敏点头。
老太太拿了拐杖就往门外走。
邹敏忙站起来:“妈!你去哪儿!”
“这帮犊子,杀了闵然!不能让他们好过!”老太太的胸膛拉风箱一般,跺着拐杖,“该闵然的,我豁了这老命不要,也得帮闵然讨回来,烧也给闵然烧过去!”
窗户还关着,一阵不明来历的风吹过,薛闵然的照片从墙上掉落。
老太太小心翼翼把照片收起,自言自语道,“对,带上薛闵然。”又嘱咐,“你给闵然做点好吃的,给他上香,让他有力气收拾他们!”说罢,杵着拐杖去。
邹敏把供台上的饭菜,倒进垃圾桶。削了发芽的土豆,烧水淖肉。将就飘着血沫的水,倒酱勾了芡汁,拌上辣椒,倒入生土豆。片刻,就做好一盘菜,端到供台上。肉里的血水慢慢浸出来,和咖啡色酱汁混到一起,并不明显。
显然,没有老太太的监督,邹敏做菜只图个意思。肉熟不熟,土豆毒不毒,都无关紧要。反正,人不吃。
邹敏呆呆看着黑白画像,掩面嚎嚎大哭:“人都死了,还吃什么饭,做什么菜,他吃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