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安无双便缓缓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和陆瑾年说任何话语的样子。
“叩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陆先生,是我。”下一秒,花梨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一定是安无双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
陆瑾年立马去开门。
“结果是什么?”门一打开,陆瑾年一看到花梨就询问道。
“结果是……”花梨刚想开口,但她眼角余光看到了治疗室的安无双。
此时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安无双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上扬,明明是在笑,可那抹笑容配上她苍白憔悴,已无一点儿血色的丽颜上,看起来竟给人一种地狱厉鬼的寒意感觉。
安无双急忙改口对陆瑾年说道:“陆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陆瑾年神情一凛,看着花梨认真的模样,轻轻点头,“好。越泽,寸步不离的看着安无双,不准她做出任何自残自尽的事情。”
和花梨离开这里时,陆瑾年不忘千叮万嘱褚越泽,一想到安无双最后对他说的那一句话。一个女人敢那么肆无忌惮,甚至是用着一种骄傲自信的神情说自己是一个坏透骨子里的女人,陆瑾年坚信,安无双一定还有什么后招没有跟他说。
她一定还在伺机而动。
所以陆瑾年不得不防。
“少爷,你去哪里?”这时,张晓晓收拾好心情从楼梯间出来,却看到陆瑾年神色凛然严肃的和花梨一起打算去哪里,不禁担忧的问。
但话一出口,张晓晓便立马意识到,自己身为一个女佣,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和陆瑾年说话,是十二万分不妥的。
身为一个女佣怎么能够过度关心询问主人的行踪呢。
急忙低垂着小脑袋瓜子,张晓晓连忙歉意卑微的向陆瑾年解释说道:“对不起少爷,我失言了。请少爷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陆瑾年对于张晓晓突如其来的卑躬屈膝有点儿吓一跳,别说现在张晓晓已经成为了他信任人之一,就算是之前在陆家,他和张晓晓从不说半句话,张晓晓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他这么卑微过。
她这是抽什么疯?
“张晓晓是吗?现在我们这里有许小姐和安无双两个病患,已经是够手忙脚乱的了。”
在陆瑾年还没有开口对张晓晓说一句话的时候,一旁的花梨却冷冷开口对张晓晓说道:“你就不要时时刻刻表现得像是一个奴婢一样,让陆先生和我们来关照你。如果你真的想要对陆先生表示忠诚,那就请你照顾好许小姐。陆先生,我们走吧。”
严肃的对张晓晓说完,花梨便急切的催促陆瑾年。
陆瑾年皱眉,疑惑花梨为什么突然之间对张晓晓这样严肃怒意。
毕竟,张晓晓又没有碍着她什么。
不过陆瑾年不是没有眼睛,也不是没有感觉,就连范世杰那样的局外人都发现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陆瑾年自然也感受到了。
张晓晓对他有倾慕之情。
因此,为了断张晓晓念想,也为了不失去张晓晓这个可以信任的人,陆瑾年因此选择了沉默,就这么跟花梨离开。
不一会儿,陆瑾年和花梨来到一个房间。
“安无双血液的检查结果是什么?”一到房间,陆瑾年就立马询问花梨,对陆瑾年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许念景重要的了。
现在不仅是他自己,所有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包括安无双本人都已经亲口承认,许念景一直都是他深爱的女人。
既然如此,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自己的女人。
“安无双没有说谎。”花梨将手上的安无双的血液检查报告递给他看,“她的血液就是许小姐身体毒素的解药。”
“这么说……念景有救了?”这一句话,陆瑾年问得一点儿都不自信,更不确定。
他知道,如果安无双的血真的可以救许念景的话,那安无双不会那样有恃无恐的跟他谈条件,并且笃定的相信他一定会重新去找她,答应她的条件的。
果然,下一秒花梨的回答证实了陆瑾年心中猜想。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花梨面色凝重的说:“因为我和安博士发现,安无双的血虽然可以解许小姐身体中的毒素,但是当安无双血液中的药性过去之后,许小姐身体里的毒素就会马上复发。换言之就是说,许小姐每一次毒发的时候都要服用安无双的血才行。”
“花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瑾年听完花梨的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跌入道了一个万丈悬崖之中,周围全是凌冽刺骨的呼啸寒风,让他连一个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都没有。
但面上陆瑾年却用着一种无法相信的语气说道:“这不是在拍科幻片,更不是在拍古装神话剧。在当今这个医学这么发达的时代,怎么还会有这样具有科幻性的毒素和解药。”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想问。”花梨看着陆瑾年的眼睛说道:“可现在的事实却让我们不得不相信。不过我和汪博士刚刚想了两个方案,首先我们要先用安无双的血来压制许小姐身体中的毒素,让它暂时不要发作。另一方面,我和汪博士在尽快研究出可以完全治疗好许小姐身体毒素的方法。”
“也就是说,要想治疗好念景,安无双是一个关键。”陆瑾年眸光沉冷道。
“是。”花梨重重点头,“当然,我们也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找到给念景下毒的人,让她交出解药。”陆瑾年接过花梨的话说道。
“没错。”花梨承认,一双看着陆瑾年的眼睛却陡然变得另有深意,“不过这条路我却并不想让陆先生现在去走。”
听到花梨这话,陆瑾年眼底陡然拂过一抹惊芒,直言问道:“花梨,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接近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花梨回答陆瑾年说道:“不过陆先生,我可以向你诅咒发誓的是,我之所以接近你,并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恶意。虽然我曾经一度的认为你是那所有罪恶的源头。”
“什么罪恶的源头?”陆瑾年忽然发现,今天安无双和花梨两个人似乎是打算将他所生活的一切虚伪美好面具给狠狠撕裂,让他真真实实的看到,他一直所生活的世界是多么的肮脏丑陋。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花梨说:“不过……我想陆先生你已经心里有所答案了,我口中所说的罪恶是指什么。”
陆瑾年神情黯然。
没错,他是有了一个答案。
左右不过是“汪华珍”暗地里又做了什么惊人的事情。
不过他猜想是一回事,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先生,关于救许小姐的事情,你的打算是什么?”不得不说,比起安无双来,花梨真的是一个更加聪明的女人。
她先给陆瑾年抛一个诱饵。
让陆瑾年先有一个心理准备。
同时又打消他对她的一些怀疑。
然后她在巧妙的结束这个话题,将所有的决定都原封不动的送回到陆瑾年手上。
“我们现在要用安无双的血来救许小姐吗?”花梨问。
“救。”一个字,陆瑾年回答得极其坚定。
“可是安无双她应该不会同意我们取血救许小姐的。”
“我去说服她。”陆瑾年说,毕竟安无双现在正伸长了脖子等着他去求她,“不过花梨……”倏然,陆瑾年漆眸沉暗阴鸷了几分。
“事情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需要你让安无双暂时昏迷。”
“你的意思是让安无双昏迷之后,我们再抽取她的血来救许小姐?”花梨详细的重复问了一遍陆瑾年。
“是。”陆瑾年肯定的回答。
“这样会不会太卑鄙了一点儿?”花梨毕竟是一名医生,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和许念景一样,安无双现在也同样是一个病人。
“对我来说,只要能够救念景,手段君子还是卑鄙,我一点儿都不在乎。更何况……”陆瑾年话锋陡然凌厉一转,漆黑如夜的眼眸骤然涌现出浓浓的恨意,“念景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安无双功不可没,强行取她的血来救念景,不过是让她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赎罪而已。”
听着陆瑾年这一番话,花梨心情说不出来复杂。
她应该感到高兴的。
毕竟,陆瑾年越是在乎许念景,保护许念景的想法越是强烈,那陆瑾年和汪华珍两个人的矛盾就会更加激烈,没有缓和的可能性。
可一想到她生命中的那个重要之人,花梨又觉得这样只为许念景一个人而活着的陆瑾年,好自私,好可怕,好无情。
也在这一刻,花梨切身体会到,要报复一个人,想是很容易的,做却好难好难。
“有什么问题吗?”见一直眉飞色舞跟他说许念景病情的花梨,在听到他的这一番话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蔫儿了,不禁莞尔一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是。”花梨倒也实诚,一点儿都不掩饰的回答说:“不过比起那个人来,你坏的道行还是不够。”一想到自己要保护的那个生命中重要的人,花梨有些犹豫的心一下子又坚定了起来。
不管那个人对陆瑾年是一种什么心情。
但现在唯一可以将那个人救出火海的人只有陆瑾年。
所以,她要帮陆瑾年。
不惜一切。
下定决心之后,花梨对陆瑾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陆先生就不用去劝说安无双了,我现在就直接去取安无双的血。”
然而事实证明,陆瑾年和花梨都低估了许念景身体中的毒素。他们不知道,这一项毒素的研究安宇礼可是花了整整十五年时间才完成的,是他最满意骄傲的杰作。“怎么会这样?”汪博士透过医用检验显示镜,看着花梨从安无双身体里抽取到了血液样本,眉头紧锁,一脸疑惑不解,“这不应该啊。我搞了这么多年的医用研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