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珊,河汉稀星闪亮。
李杜灵识散动,身躯化作一道风,游遁于深山间。
几息后,李杜轻轻落于湖畔。
微风拂动,烟波浩渺的湖水幽幽地轻晃,水光潋滟。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石堤上,垂柳亦婆娑起舞,像是炫耀妩媚多娇的英姿。
虽时过三春,不如以往嫩绿,可亭亭玉立中透着股诱人的婀娜,别有一番风味。细长的柳条轻拂清澈湖光,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倒映在湖面上,仿佛一湖翡翠,清洌可鉴。
弯弯柳腰间,姑娘抱着腿缩作一团,愁眉心锁,不知在想什么。
微微侧脸,清冷地说道:“过来吧。”
“东门师姐。”
李杜身形缥缈,缓缓走去,洒然地坐在石堤上。
他刻意留了些许距离,不远不近,不显生分亦不容臆测,恰到好处。
“倒是没发现道图内有如此美景。”
“谢谢。”东门幼仪秀口微张,轻声道了句,眼眸凝滞地看着湖面,微微出神。
李杜想了想,笑笑没有说话。
忽然,李杜心识感应到有一道微弱的灵识牵绕在他身上,仔细一探,心底不由苦叹。
回看远处,正在打坐的林粱嘴角漓着鄙夷,津津有味地观察着。
李杜苦不堪言,内心仿佛多了个小人儿,正搁那儿抓狂地拳打脚踢。
其实,林粱的修为若再高深一些,让她看也无妨,自己襟怀坦白哪会心虚,就比如当下,头顶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但此些山门长辈大都修为深厚,能将一切尽收眼底,不会有误会。
问题就在于,以林粱目前的修为,且还隔着这么远,大致就能听个响儿,很难正确判断事情的真实性。
李杜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如果主动掐断灵识,岂不是做贼心虚,事后只会越描越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若任之不管,以林粱的行事风格,还真说不准会闹出什么来…
唉,罢了。
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
一阵沉默后,东门幼仪突然问道:“你积分的事,我帮得上忙吗?”
成为当代第一人后,东门幼仪常日跟随门内长老外出走动,倒是少了和同门接触,少有的会面,也几乎都是有事相求。
所以,在她看来,李杜是被其他峰的弟子夺走了积分,寻她出手相助。
李杜愣了愣,仔细一想后,才略显尴尬地说道:“师姐你误会了,我没想过要你帮什么忙,只是过来看看。”
远处,林粱撅着小嘴,微微有些气馁,嘀咕道:“呸,你就是馋她的身子。”
如李杜所言,她的灵识很微弱,只能模糊地听清李杜说的话,再想听到离得远些的东门幼仪就不行了,信号极差。
旁边,林粢眼眸微冷,瞥了妹妹一眼。
林粱缩了缩脖子,赶忙抿着嘴闭目打坐。
“是吗?”东门幼仪道。
李杜坚定地点点头,玩笑道:“师姐放心,虽然我修为不算高,但在遁法的修行上,偌大个道图里我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唉,人的第一印象果然很深刻,都这么多年了…
“那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东门幼仪含蓄地笑起来。
“陈撸铁的积分。”
东门幼仪稍稍沉默了下,说道:“你帮了我,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积分的话,我愿意把我的积分给你,但陈师弟的不行,我只是暂帮他保管,待他伤势复愈就会交还给他。”
说着,细嫩的手臂伸来,白皙的葇荑上微光一闪,将玉符递出。
“不不不,师姐你又误会我了。”李杜惊愕地说道。
再看远处,听闻此言的林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纳闷道:“怎么又误会了?这东门幼仪到底说了什么啊?难不成…”
细思,林粱白嫩的小脸蛋逐渐涨红,不禁深吸口气。
“你怎么了?”林粢皱眉问道。
林粱连忙摇摇头,故作冥想不再声张,脑海暗地里急速转动。
如果李杜得以旁观,定会感慨一句——女人的心思太恐怖了。
湖畔,李杜耐心地与东门幼仪交谈着积分的事。
东门幼仪眉目微蹙,语气坚定道:“不行,这是我的事,不应由你来替我承担风险。”
“师姐,你就信我一回。”李杜狡黠一笑,“来,你附耳过来。”
一缕传音入耳,东门幼仪抬头看了看积分榜,惊讶地望向李杜。
李杜笑道:“积分放在我这是稳妥的做法,这样一来你也无需再为积分躲藏,谁在道图里的时间都很宝贵,你说呢?”
“可是…”东门幼仪微微赧然,犹豫片刻,摇头说道:“万一你藏匿之事被揭破,众多弟子群起而攻之,当如何是好?你修为尚浅,定难周挡,恐会被逼出道图,如此一想,还是由我来比较好。”
李杜沉吟良久,才低声说道:“师姐,我现在真的很猛的。”
东门幼仪仍是摇摇头。
李杜无奈地叹了口气,奈何空口无凭,无法令人信服。
这样是在外头,肯定是要忍不住露几手给她瞧一瞧。
忽然,李杜转念一想,正色道:“师姐,把手给我。”
东门幼仪陡然一愣,洁白无瑕的脸蛋上微微绯红,可看到李杜坚毅的眼神,也不再多想,缓缓将白皙如玉的手臂伸出。
四目相对,李杜认真地笑笑,轻轻扶起东门幼仪的指尖。
一缕真气悄无声息地透过肌肤,侵入到东门幼仪的体内,宛若一股暖流,原本冰凉的小手,顿时宛若温玉。
突然,画风突变,真气似蛟龙一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东门幼仪的心扉。
东门幼仪猛然一惊,慌忙想要运起真气提防,可惜为时已晚。
或者说,真气根本都运不起来——修为镇压!
李杜心神微引,东门幼仪体内的真气轻轻一点,然后迅速像逃兵一般遁出。
东门幼仪娇躯一颤,下意识怯生地缩回手指,震惊地注视着李杜,大惊失色。
正要开口时,李杜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李杜神秘地笑道。
不多时,俩人飞入小石坡的大阵之中。
远处,随着李杜进入掩阵,林粱的灵识被强行切断。
只见林粱呆若木鸡,桥舌不下。
“悄悄话…”
“好猛…”
“手…”
林粢不知所云,扭头皱着眉上下打量,问道:“你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到底怎么了?”
“姐…”林粱张了张嘴,呆滞地挑了挑俏眉,喃喃道:“李杜沦陷了!你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