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小凤村村口。再往前走,道路很窄,显然马车是过不去的。
无奈之下吴辰新只好留下小李看着马车,自己便跟随王媒婆步行往柳家的方向走去。
钻进吴辰新眼里的是这一群村民,他想屏蔽视线,无奈耳朵却变得灵敏了许多。
村民叽叽喳喳的道着话,嘈杂的声音让他觉得这条路走的异常艰难。
“柳月汐这丫头还真是会克夫,这还没过门呢,未婚夫却死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她们家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才有此厄运!”
“这不是吴家二少爷吗?他怎么来了?”王氏惊讶极了。
“这还用得着问吗?巴成是来退婚的。”
李寡妇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说这还没有过门就克死了未婚夫,这姑娘模样是长得好看,唉!可惜了,谁想娶她就得养一副好胆子不是。”
以王氏为首的其它村妇也都围了过来,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脸上都露出惊异之色。
吴家二少爷来这小凤村,这可是头一回。
听到“克夫”这两个字,吴辰新不禁开始有点同情那个叫柳月汐的姑娘,她住在这个村里,应该没少受排挤吧?
吴辰新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他与王媒婆就来到了柳家。
柳家的门开着,月汐正在灶间生火做饭,细碎的汗珠布满了前额。
月汐半低着头,抬着眼,往灶里添柴。此时她并没有注意到家里来了客人。
她将已烧熟的米汤盛出来再用盖子盖上防止凉了。
屋外两人的对话在院里传开,声音越来越近。
月汐循声从灶间出来,大老远就看到王媒婆和身边一个陌生的男子正说着话从院里走来。
走进院子,吴辰新见一女子从屋内出来。
当吴辰新见到眼前这位姑娘时,他竟莫名的有了一丝触动与怜惜,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触动到他不曾心动的神经。
月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也还算干净。
她那张精致的五官,如同白玉雕琢一般,那如瀑布一般的头发,垂至腰间,简直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吴辰新见眼前这位姑娘长的如此标志,心想她应该就是柳月汐本人吧。
王媒婆依旧拖着她那肥硕的身驱,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
在这邻里八村,只要是她王媒婆说的媒,亲事基本没一个不成的,这退婚还是头一回。
“柳姑娘,你家就你一个人?你哥嫂在家吗?”王媒婆凑到屋内东张西望。
王媒婆突然来访,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身边这位俊俏的公子她从未见过。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家少爷,样貌也甚是出众。
“啊!”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后便是瓦片掉落的声音。
程氏惊慌从屋内跑了出来,一脸气愤道:“又是刘婆家的那只臭猫,不知踩烂了咱家多少瓦片,下次要是让我逮着,非剥了它的皮不可!”
王媒婆见状忙上前出言安抚道:“哎呦,这人没事吧?我说你们家这屋顶也该修修了,改明个遇上下雨,这屋可咋住人哟?”
“王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快坐。”程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王媒婆来了,心里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
都是一个村上的人,这王媒婆跟她们柳家算起来,也是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按辈份来讲,也得喊她一声婶子。
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让人看了笑话不说,到时候这村里又得传个遍,王媒婆的那张嘴呀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王媒婆找了张凳子坐下,并介绍起身边的这位公子:“这位是吴家二少爷,这次一同前来是谈退婚一事。”
月汐心中正求之不得,虽然她一直对嫂子不经她和哥哥同意,就擅自给自己订亲的事不满,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把亲事给退掉,但现在吴家大少爷已死,这婚事自然就成不了。
程氏轻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婶子啊,既然这事已经发生了,退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也不是我们单方面悔婚在先,多少也得赔点那啥——。”
“退婚不是件光彩的事,我们家汐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婚事村里早就传开了,你让我们汐儿以后还咋嫁人呢。”
程氏并不是关心月汐的名声是否坏掉,她只关心银子到不到位。
吴辰新连忙解释道:“这是当然,您说的有理,我大哥他做了错事,我爹说有愧于你们柳家,所以,这聘礼就不用你们退了,您看这边还需要赔付多少银子,我这就派人去取。”
程氏笑的合不拢嘴,心想这下发财了,这婚事没成,倒还赚了。
还没等程氏开口,月汐摆了摆手道:“人不能没了脸皮,既然这婚事不成,聘礼自然是不存在的。”
程氏一听这话急了,偷偷扯了一下月汐的衣袖。
月汐甩手继续说道:“我没有被人施舍的习惯,这些东西从哪来就还回哪去,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柳家虽然很穷,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没有沦落到需要别人施舍的地步。
王媒婆微愣,这姑娘咋就这么不知好歹呢?她环顾四周轻蔑的说道:“你看你们家这破败样,有了这些聘礼也能让你们柳家少挨饿受冻的,剩下的置办置办家具,多好的事,你这姑娘咋就跟银子过不去呢?”
月汐忍不住白了王媒婆一眼:“不必了,银子我自己会挣,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两位请回吧!”
碍于有外人在,程氏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吴辰新打心眼里佩服眼前的这位佳人,这样的好姑娘既不贪财,又有自己的原则,实属难求。
但这退婚也不能只是口头说说,也得要有个见证人公证才行。
这一传十,十传百,吴家二少爷来村里的事,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些人三五成群的往这里聚集,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
此时门口早已围满了村民,人群中恰好里正林宗远也在。
月汐让里正来做个见证人,一纸文书撇清了她跟吴家的关系,这事就算了了。
待村民散去,吴辰新带着歉意,诚恳的说道:“柳姑娘,今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家在镇上,最大的宅院便是,这是我的玉佩,便你来寻我。”
月汐刚想拒绝,吴辰新与王媒婆已出了院子。
他哥那么好色的一个人,他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兄弟俩估计一个品性,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拿起玉佩正想丢,又想起刚才他那温文尔雅的外表,气质跟教养这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她将玉佩揣进怀里,好生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