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爻应了下来，圆遂这才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凡的身上，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

了凡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不怎么动弹，任由圆遂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

“小和尚可是下山历劫的？”许久，觉遂才缓缓地开口，一句话说得像是问句，但是却又好像有一股子确定的意思在里面。

了凡倒也不遮掩，点了点头，回答觉遂的问题：“小僧奉了方丈师父的法旨，下山历劫。”

“这就是了，这就是了。”得到了凡回答的觉遂连连的点头，看着了凡的目光也凝重了些许，“我还说你身上怎么满是俗世凡尘的牵挂，若是下山历劫的话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觉遂的话让青爻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不仅仅是青爻，了凡也是有些迷茫，不清楚眼前的这个老法师口中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了奉。”但是觉遂并没有向着青爻和了凡解释，只是转过头招呼了一声身后站着的小沙弥，“你带着这位女施主去茶堂坐坐，我和了凡小和尚说些话。”

觉遂这么一说，了奉也就会了意，走到了青爻的身边向着青爻轻声道：“施主，请随我来。”

青爻自然也是知道佛门的有些规矩的，圆遂的这句话实际上就相当于是委婉的告诉自己“接下来我们要说的事情是不方便你听的，所以你最好还是回避一下”，于是青爻倒也没有什么废话，站起身来和了凡招呼了一声，就跟着了奉离开了大殿。

了奉在带着青爻出去的时候还细心地将大殿的门关好。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觉遂这才看着了凡，脸色变得异常的凝重，沉声道：“小和尚这次下山可是为了历情劫？”

“正是。”了凡点了点头。

“和刚才出去的那位施主？”

这一次了凡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小和尚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出来就是了。”觉遂再怎么说也是上了年纪的僧人，了凡经历的这些事情他曾经或多或少的也都经历过，所以在看到了凡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凡在想什么。

“法师，其实小僧一直不是很清楚，青爻姑娘究竟是不是小僧的情劫。”犹豫了许久，了凡才终于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青爻姑娘就是刚才和了奉一起出去的女施主吧？”觉遂笑问道。

了凡点点头。

“那小和尚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小僧……小僧不知道啊。”了凡摇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想法，似乎希望青爻就是自己的情劫，却又在担心青爻是自己的情劫。

……

跟着了奉来到茶堂中的青爻看着了奉端上来的茶水，向着了奉轻声道了声谢，接着就不再说话，端着茶水小口的啜饮着，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大殿的方向，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大殿的门还是没有打开，也不知道了凡和那个老僧究竟在说些什么。

而了奉在将青爻带到茶堂之后，离开了茶堂，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偶尔过来给青爻续上些茶水。

看着紧闭着的大殿的门，青爻心中也有些紧张，随着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之前在云间书院外经历的那件事之后，了凡和之前相比也有了不少的变化，似乎有直面自己心意的意思，这样的变化让青爻也有些心喜，所以现在也忍不住地担心。

那个老僧看起来就很佛法精通的样子，了凡也是佛门弟子，若是被那个老僧一番开解之后，重新将一颗心都系在佛法上的话……

“其实应该就是这样的啊。”青爻的理智在不断地告诉着她，“他是小和尚啊，是佛门的弟子，他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精研佛法，然后普度众生啊。”

然而尽管理智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是青爻的感情却一遍又一遍地的将她的理智压制下去。

“祖父曾经不也是道门的弟子吗？还是那种不能婚配的弟子，后来不是也和祖母结为了连理吗？既然祖母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到呢？”

两种思绪在青爻的脑海中激烈的交战，每每都是感情占据了上风，然后就开始看着大殿的门忧心——若是小和尚了凡真的被那个老僧说得重新“皈依”了佛门可怎么办啊？

就在青爻一遍又一遍地忧心的时候，大殿的门也缓缓地打开，觉遂和了凡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青爻也忙忙的站起身来，正要向着了凡的方向过去的时候，心中却又忽地涌上了一个念头。

“若是小和尚真的变成了那种四大皆空的和尚该怎么办呢？”随着这个念头涌了上来，青爻的迈出去的脚也重新收了回来，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多谢法师解惑。”了凡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了过来，正好落在了青爻的耳中，让青爻越发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若是自己过去了应该要怎么和了凡说话呢？

就在青爻犹豫的时候，觉遂和了凡也走到了茶堂附近，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

“果然方丈师父说的对，若是有什么迷惑的地方，就去附近的寺庙中问问，总有解开迷惑的方法。”了凡的声音传来，隐约有些轻松的意思。

“外出历练的小和尚自然是会有许多迷茫的，师兄说的话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说话间，两个人就已经走到了茶堂门口，也看到了端着茶盏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上前还是接着坐着的青爻，觉遂也笑着向了凡道：“接下来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

“法师说的是。”了凡也向着觉遂行了一礼，然后就来到了青爻的面前，轻声道，“青爻姑娘，我们走吧？”

心绪有些杂乱的青爻放下手中的茶盏，点了点头。

又一次向着觉遂道谢之后，了凡和青爻两个人就离开了这座寺庙。

“小和尚，你和那个老僧都谈了些什么啊？”走在山路上的青爻看着前面的了凡，忍不住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