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静静躺在血泊之中冲她微笑，即使疼痛让他表情扭曲，但能看得出那是张努力展示友好和无害的脸。

没有狰狞的瞪视，也没有怨怼的咒骂……

林初雪见过类似的宽容，上一世白修平替她挡剑的时候也这样看她。

……

慕辰等了几息，看她没有刺下，心中算是落下大石。

“这是个误会，”他张开嘴，吐出血块，“别杀我，我能给你解释，再捅我‘他’就复活了。”

“他？复活？”

林初雪轻哼一声，眨落眼角碍事的冷泪：“你如果不能让我信你，我就一直捅，我不信你是不死之身。”

“我会死的，然后刚才吸你灵力是我不对，对不住，”慕辰无奈看她，又小声嘟囔着，“但一开始我不是让你离开的么，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凑上来？现在对你我都是无妄之灾……如果是现在这样，我宁愿被司月楼带走。”

林初雪闻言一愣，确实，她是因为好奇才凑上来的，因为奚琼华的剧情就在眼前发生她不能错过，万一以后有用呢。但她不能这么说。

她的假身份是个刚出师的柔弱小姑娘，虽然慕辰已经不信了。

但她还是不能解释自己的动机。

林初雪攥紧棒针向他提议：“先把我分开，我们好好聊聊。”

“好说好说，不如现在暂时休战，都别搞小动作？”慕辰眨眨眼，将她分开。

“嗯，可以。”林初雪点头答应。

两人再次坐在小桌旁，都是正襟危坐，林初雪看着他，心想跟刚才真是判若两人。

慕辰身上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又再缓慢愈合。

“你能看出来我不像人，”他自嘲笑笑，“我是个怪物，我有两种样子，一种是现在的我，另一种是刚才那样，你手里的法器是我的，也是我捅下去的，不然‘他’能直接吸走你的魂魄，夺走你的命。”

林初雪草草记住这些无聊的设定，并没有全信。

她又点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慕辰闻言一脸怪异，最后犹豫再三道：“我来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吧。”

“……”林初雪一时语塞。

上一世当大反派当习惯了，心性骄傲，现在还是会下意识地直接问话。

但还好她反应快，又连忙补充：“这屋子和结界都是我的，你们在附近搞破坏，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可是这里灰太厚了，说明你最近没在这里住，”慕辰皱眉看她，“而且怎么看这里都很奇怪，不像住的地方，更像是小黑屋，你知道吗，就是关禁闭的小黑屋。”

另一个慕辰的人设带着话痨标签吗，怎么这么会拆台。

“随你怎么想吧，”她含糊其辞，“我当时只是单纯路过而已。”

交流陷入了僵局。

两人无言对望。

“……好吧，我也只是猜猜而已，我们都有难言之隐，”慕辰叹气，“这样，你把手伸过来，我把灵力全还给你，证明我对你没有恶意。”

林初雪闻言皮笑肉不笑一下，缓缓伸过左手，右手则将棒针藏在桌下，随时都能反击。

慕辰看见了，但没说什么。

他也试探着伸出手，微微搭扣住林初雪的手，轻放桌上，两人的手都结着层血液干涸而成的薄皮，也都在发抖。

“还完之后好好说话，”慕辰严肃地看着她，“我真的不想再打架了。”

林初雪疲惫点头：“我也不想打了。”

刹那间，澎湃如海的灵力向她奔涌而来，它们拥有巨大的力量，一路席卷四周，也将要吞噬破坏窥探它的人。

这是什么！

她现在经脉根本承受不住，最后绝对会爆体而亡！慕辰不值得信任！

林初雪想抽手，但被牢牢抓住。

……不，不止是手，是整个人都没法动弹。

慕辰则趁此机会，将她左手的棒针抢了过去。

他看着林初雪的糗样，忍不住自夸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林初雪进退两难，恨恨看他。

“瞪我干什么，”慕辰低头看看棒针又看她，忽然轻松一笑道，“别担心，我不害你，相反的我还得谢谢你让我出来。”

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看来就算没有她的帮助，慕辰这么厉害，也能自己打破结界，所以现在直接杀了她也不无可能……

这家伙真的很怪物，比刚才的那个慕辰还难对付。

不，不对，这个家伙感觉不对劲，没有一丝冷静淡漠的性子，也不像刚才神经多疑，难不成是第三个慕辰么？

这个设想让林初雪无语至极也头疼至极。

慕辰勾着唇角将棒针转来转去，却突然停住动作：“我以为你刚才骗我呢，原来真的有条裂缝啊……”

林初雪已经没有心思再套话想剧情了，她在等待一个逃跑的时机，慕辰太强了，根本打不过。

慕辰凝神看裂缝看了许久，似是在想办法。

半晌，他满脸愁容未展，翻手间棒针消失没影，眼不见心静，看来是还没想到。

“说真的，你为什么要来救我？”慕辰蹭蹭自己的大拇指，放在犬齿下咬破，“告诉我呗，我给你保密，绝对不乱说。”

林初雪缄口不言。

慕辰生气鼓了下嘴，一脸的无可奈何。他俯身，缓缓靠过去，将自己滴血的拇指轻轻点上林初雪的下唇，向紧闭的齿间探去。

完了！

林初雪心中警惕，跟血肉有关的东西大都邪门，有些魔修修炼时要靠血肉做媒介，禁术也有靠血肉献祭的，还有的巫术虫蛊也需要用到血肉立约饲喂。

咸咸的，有点柔软，坚硬的是指甲，腥气的是血液……

咕噜。

她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