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月有些晃神，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见贺铮。

他依旧是当年模样，英俊挺拔，是个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想到他最后死在战场，李昭月不觉鼻尖酸涩。

她一直都知道贺铮对她的感情，只是很对不起，她的心很小，只能放下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他。

她是四岁那年从宫外被接回宫的，而之前的一年，她被养在贺将军家里。

那一年她三岁，贺铮九岁。

她早已没了儿时的记忆，毕竟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记住的东西少之又少。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喊他哥哥。

直到上辈子他死，她都依然喊他哥哥。

不知不觉，贺铮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你怎么哭了？”

贺铮语气明显着急，没人知道那天她落水的消息传来他有多害怕，连夜从西山军营赶回来，却又因为宫禁在宫外担心了一宿，尽管第二天没能见到她，但只要知道她平安，他就很安心。

李昭月揉了揉眼睛，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尽管再细微的动作，还是被他察觉。

贺铮心里苦涩，这个与他一起生活了一年的小丫头已经不粘着他了，甚至忘记了幼时的记忆，现在的她只想躲他。

贺铮从袖中掏出丝帕，李昭月不好拒绝，接过道了一声谢。

少女煽动着长睫毛，有些不自在，

“我可没哭，就是有只虫子飞我眼里了。”

“你说什么臣都信，公主不用刻意解释。”

李昭月：“……”

她想回去了，她与贺铮根本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她不能毁了贺铮。

“有点冷，我先回去了。”

“臣也有点冷，不如一起？”

“额……这不太好吧，你与七姐的婚事正在商议，我理应避嫌。”

“公主多虑，臣是不会当七公主驸马的。”

李昭月头疼，被不喜欢的人跟着就是这么地别扭。

“九公主，贺将军。”

一道柔弱的女声出现，仿佛救世菩萨把李昭月从困局中带出。

女子穿着天蓝色的绣花罗衫，一身简洁素雅，美观大方，眉眼带笑。

曲暮雪对二人屈膝行礼，“臣女想和公主说会儿话，贺将军还是先回去吧。”

贺铮留出空间给她们，转身离开。

李昭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气，身旁的女子嘴角带笑，“公主不喜欢贺将军都写在脸上了，下次想拒绝可以直说，贺将军好歹是个武将，这点接受能力还是有的。”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李昭月仔细想了想。

“暮雪啊，你不喜欢二哥都写在脸上了，下次拒绝就直接说，他好歹是个太子，这点接受能力还是有的。”

李昭月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了一声，“有道理，有道理。”

曲暮雪见她这副模样，忍俊不禁，“你呀，劝我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就手忙脚乱了。”

李昭月觉得还是有所不同的，二哥喜欢曲暮雪的原因，傻子都能想的出来，可贺铮喜欢她，嗯……她是那个傻子。

“不过臣女觉得，贺将军也是个良人。”

啧啧啧，李昭月哭笑不得。

就是因为这句话，上辈子她以为曲暮雪喜欢的人是贺铮，可最后，她竟然一直爱慕着六哥。

想到后来为六哥一直未嫁的曲暮雪，李昭月心里难受，曲家因不站队二哥，被二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要除之而后快，家道中落以后，她被太子妃逼着嫁给了一个市井之徒，酒囊饭袋，那个酒鬼整日欺辱她。

短短一年的时间，娇软动人的曲家一朵花就这样凋谢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听说当晚，太子也在。

曲暮雪去世前，给她寄了封信，只一句问她好，其他全是问六哥的情况，当时父皇已死，她被关在未央宫，而六哥被幽禁，身陷囹圄。

月色撩人，月光轻柔地笼罩在曲暮雪的身上，她看得出神，这样一个美丽又带有自己骨气的人，是如何度过那一年的？

她自杀是为什么？

李昭月不敢去想。

有些时候，女人的嘴巴比男人还硬，李昭月与曲暮雪虽然谈不上多亲近，但也算朋友，她一点儿都没有察觉曲暮雪的感情，嗯……也不知是曲暮雪隐藏得太好，还是她笨。

“不说我了，说说你，太子娶了张婉，没人缠着你了，你心中有没有中意的少年郎？”

曲暮雪摇头，脸上也带了些漠然，她爱的人远在千里之外，或许此刻正率领士兵前往青城，更深露重，她只希望他可以保护好自己。

说起来，她还有些感谢太子，之前她与太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京城的男子忌惮太子，自然也不敢上门提亲，而她爹娘更不愿把她轻易嫁出去，现在家门清净，都要多谢太子了。

“没有最好，我听父皇说准备让六哥回京，我看你这个娇软美人与他那个木头疙瘩最是般配。”

曲暮雪呼吸紊乱，心跳加速，他要回来了？

九公主挽着她的胳膊，坏笑道：“暮雪，你当我嫂嫂吧，陪我一起欺负六哥。”

如果细细看，会发现曲暮雪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鲜活，一双眼睛里不再是平静。

“他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青城的事情结束就该回来了，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要替我和六哥保密。”

李昭月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然听者心中已掀起波涛。

回到宴席，太子和太子妃正对父皇说着恭贺的话，一唱一和，逗的父皇哈哈大笑，王皇后也露出笑容。

“哈哈，赏。”

“儿臣谢父皇。”

张婉与太子落座，美目盼兮，只是那视线扫过曲暮雪的时候，变得有些不善。

她握着酒杯的手加了力气，随即一笑，缓缓起身，一双眸子直盯着曲暮雪。

“曲家妹妹，本宫让敬你一杯，上次在宫外，多谢曲妹妹的美意，以后有空多来东宫走动。”

曲暮雪没想到太子妃会提到自己，这杯酒她不想喝，太子妃葫芦里的药别人不清楚，可她知道。

她从未对太子妃有好感，那日在宫外的红袖阁，她不过是将太子推给她，以太子妃的度量，她深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