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媛回到房间，缓慢地来到书桌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感觉迈出的每一步，都像绑了铁一般沉重。

低头盯着改正完的试卷，刺眼极了。

她渐渐攥紧试卷一角。

即使弱小如她，手背上也爆起了青筋。

为什么？

从小到大他只会让自己按着他的要求来。

不管她怎么做都不满意，永远都只会批评批评批评！

在他眼里她就那么一无是处吗？

陈小媛鼻子透着酸涩，眼眶逐渐湿润。

“啪嗒”，一滴泪摔落在试卷上，散开了花。

她努力抿紧嘴唇，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

陈夫人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她用手抚摸女儿的后背，以最温柔的语气憋出一句话：“乖，不哭了。”

往往没人安慰的时候，还能够缩在自己的保护圈里，独自舔舐伤口。

一旦出现个能依靠的人，原本崩住的情绪瞬间坍塌，复杂的感受无限放大，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陈小媛抱住陈夫人，埋在她的怀里忍不住哭出了声。

且越哭越大声。

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

此时，陈夫人能做的就是回抱女儿，轻轻用手抚摸，无声地安慰着。

过了很久，陈小媛的哭声渐渐小下去，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妈妈，我好累。”

她的嗓音有些嘶哑，闷闷的。

陈夫人轻声地说：“这些妈妈也经历过，我都懂。爸爸这样做也是为你着想，他希望你将来能够好好的，不被人欺负。他的方法可能有些不那么……妥当，妈妈会和他好好商量。”

停顿半晌，陈夫人又说：“妈妈相信你，学习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读书那会啊，每次考不好的时候，你外公就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打呢。好了，今天就早点休息，那些都会过去的。看看你，眼睛都肿了，明天你同学该笑话你了。”

陈夫人用指腹轻轻擦去陈小媛脸上遗留的泪水，眼神里充满了疼爱。

“嗯，妈妈晚安。”

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不就是考试嘛！

下次她一定能再考回来的！

-

次日清晨，楚衿到达教室时，陈小媛早已开始朗读课文。

她放下书包，看向张佳佳，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张佳佳一副了然于心：“受刺激了。”

或许这样也好，有动力好过闷闷不乐。

周怡抱着书本走到楚衿课桌边上，翻了翻从中抽出一张试卷递过去：“楚衿，谢谢你的试卷，你的作文写得真的好好哦，有什么诀窍吗？”

这是张月考的英语试卷，只因在课上李老师表扬了她的作文，课后便有许多同学来借她的试卷观摩学习。

轮到周怡时，已经是晚自修下课了，所以她才将试卷带回了寝室。

楚衿很认真地想了想，建议：“平时看到一些高级语法的句子，我会摘抄下来，积累词汇量也很重要。写作文时有意识地用一些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词组，会加分不少。”

周怡点点头，像个受教的学生：“怪不得有些词汇我都没看到过。”

张佳佳回过头来，向楚衿讨要数学试卷：“楚姐，看一下你的数学试卷，后面几道大题目我不太确定。”

“你自己找，都在这了。”楚衿将一堆试卷放在桌上，示意张佳佳，遂将注意重新回到周怡身上，“词组不用背很多，这样容易忘，你可以每天记五个就差不多了。”

周怡略有所思，目光明亮：“明白了，能看一下你摘抄的笔记本吗？”

楚衿瞥见她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最终没说什么，将笔记本找出来借给她。

周怡拿到笔记本，开心地立即回座位上去。

上午第一节，恰好是数学课。

何莲叶带着尺子踏进教室，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自带威严。

大家一如往常低着头，听她训话。

“你们自己觉得这次考得怎么样？”

底下有人大胆接话：“不好。”

何莲叶不知怎的被逗笑了：“还知道考得不好啊，平时怎么不多刷两道题？”

“太难了。”

一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底下开始纷纷抱怨。

“是啊，老师这次月考难度也太高了。”

“是不是拿错试卷了，把理科生的题给我们做？”

“时间也来不及。”

“……”

何莲叶大致浏览了一遍大家的表情，放缓语气：“那怎么有人考了140多分呢？同样跟你们坐在一个教室，有人就能考这么好。”

“啊！”

这下大家的抱怨声压下不少，转向与同桌窃窃私语，互相交换得来的情报。

关系到上课时间，何莲叶也不打马虎眼，直言：“我们班140以上的有两位，温静姝141，最后一道大题后面步骤写错了，有点可惜，下次仔细些。”

温静姝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数学成绩一直很好，平时下课也爱问何莲叶问题，对于她能考141大家一点都不奇怪。

何莲叶看向最后一排：“楚衿148，错了道选择题，怎么回事，第一题都能错，考的时候没睡醒呢，还是挑衅我们的出题老师？”

“哈哈哈。”

楚衿小脸一红，竖起卷子，躲在后面。

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手滑写错了选项，应该没人会信。

同桌韩陈东不怕事地对她竖起大拇指，调侃：“楚姐不愧是楚姐，牛逼。”

楚衿在卷子后面，睨了他一眼。

接下来，何莲叶开始一道一道分析题目，简单题大致讲一遍解题思路，遇到做错多的题目才停下来详细讲解。

有时候就是有那么神奇，考试时怎么都做不出来的题目，被老师一讲，恍然大悟，原来不是那么难。

怎么当时就没想到！

上课时间转瞬即逝，下课前何莲叶说：“最后一道大题目有点难度，我中午过来讲，你们可以先去看看楚衿的解题过程，全年级只有她答对了。楚衿、温静姝，你们跟我来下办公室。”

何莲叶一走出去，教室立马沸腾，讨论的讨论，倒水的倒水，课上的压抑氛围一哄而散。

楚衿和温静姝结伴前往办公室。

“报告。”

“报告。”

“进来吧。”

何莲叶拿出一份数学竞赛详情页：“你们先看下这个。年底市里有场数学竞赛，前20名不仅有资格参加全国的数学竞赛，高考中还能加分。要是在全国能进前50，就能直接保送都大，个人档案上就比其他同学出彩许多。”

温静姝率先看完，传给楚衿：“何老师，我们学校有几个名额？”

何莲叶：“上届成绩还不错，这次多分给我们两个名额。之前文科生是不参加的，这次我也是极力向学校要了两个名额。”

何莲叶点开电脑，跳出一张表格，指着最上一行说：“温静姝你一直都很稳，对数字敏感度也不错，一点也不比理科生差，我觉得这次你可以试试。”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润润唇，对楚衿说：“你虽然是这学期才来我们班里的，但几次作业下来加上这次考试，我也大概了解你的情况。”

“你应该也有感觉这个难度对你来说是小case，所以要不要挑战一下高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