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成百上千朵烟花相继绽放,各种颜色,姹紫嫣红,将天空装饰得犹如白昼。
火树银花,灿烂异常。
却也只是在一瞬,残留星光点点,消逝在火花里。
“帅叔,好漂酿。”乔景辰又是跳又是拍手手,兴奋极了。
乔一宁斜身依靠在栏杆上,盯着天空出神,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你俩别待在外面了,准备进来吃饭。”
“奶,漂酿。”小手指着夜空开心地说。
宋颖假装不知道,问:“你是说奶漂亮,还是烟花漂亮啊?”
啊?
奶为什么要和烟花比漂酿?
“奶漂酿。”
宋颖一听,乐呵地眼睛眯成一道月牙,欢欢喜喜。
爸爸果然没骗我,只要夸女孩子漂酿准没错。
那为什么,爸爸还总说妈妈难懂呢?
大人的世界好难明白哦。
大院里的人们陆陆续续落座,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们此时如同平常小辈,乖乖巧巧地等候两大长辈落筷。
没有勾心斗角的晚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笑容,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餐桌上怎么会少了闲谈这一环节呢?
大家长乔成峰率先开口了:“又是一年,看着国家繁荣昌盛,我这心里头高兴,将来要是下去也有交代了。”
乔成峰年轻时参军的梦想就是希望国家能富强,国人能富足,如今看着这些目标一点一点地被实现,每天晚上都能笑着入睡。
“你又说这干什么,什么下不下去的,别想着丢下我。”一旁的乔老夫人白雪假意生气,大大方方给了一个白眼,丝毫不给面子。
乔成峰也不生气,跟随众小辈们哈哈大笑。
白雪儿时便与乔成峰相识,两人一起走过许多风风雨雨,相互陪伴激励着面对那些最艰苦的日子。
她这一生算起来有五个孩子,四男一女,老大出生在战乱之时,一出生便营养不良,体弱多病,没多久便病逝了。
白雪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走伤痛,对于后来的三子一女更加疼爱。
如果说她是慈母的话,那么乔成峰扮演着慈父的角色,恰到好处的疼爱与处罚,也是孩子们有所成就的原因。
“来来来,别干说话,我们来敬爸妈一杯。”说着,老二拿起酒杯一手托杯底,仰头就是一口闷。
餐桌上的氛围就这么一来一回热闹起来。
小辈们这一桌,没了以往大人们的束缚,个个像脱了缰的野马,玩笑开来。
“我跟你们说,我这次交的女朋友贼他妈听话,那话怎么说来着,像个小鹿一样,软萌软萌的。”
“女孩的手是不是嫩嫩的,一捏就会碎的那种?”
“等你长大点就知道了,不光是手软。”
说着,他们便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乔一宁一向作为旁观者,此时放下筷子,眼眉一挑,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挺软的。
“小叔,你摸过女孩的手没?”话题不知怎的引到了乔一宁身上。
“我赌一个月零花钱,小叔肯定没有摸过。”
“那我赌小叔摸过。”
“我赌没摸过。”
“……”一桌人七嘴八舌,从有没有摸过手猜到乔一宁有没有女朋友,却都忘了此时谈论的主角就在旁边。
原本吃得起劲的乔景辰停下来,歪头看着众人,仿佛在认真听大家聊天。
实际上他只能从话语中抓住只言片语,组成一句他的小脑瓜能理解的句子。
圆滚滚的笑脸,像大人模样一般皱起小眉头,拉了拉乔一宁衣角:“帅叔,漂酿姐……阿姨算不算女朋友?”
小孩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极有穿透力。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想努力听清乔景辰讲的话。
随后一阵哄吵。
“小辰,什么漂亮阿姨?来来来,快说说。”
“哎呦卧槽,小叔有情况。”
“千年老树要开花了,难道地球要毁灭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无缝衔接,乔一宁反观倒更像个旁观者,乐得清闲。
自顾自夹起眼前的一块红烧肉,动作优雅地放进口中,缓慢咀嚼。
肉质细腻,火候适中,只不过偏咸了,不算完美。
要说他吃过最好吃的,还是楚楚做的。
唉。
见不到楚楚的第265分钟,想她!
“阿嚏。”
正在吃饭的楚衿,扭头打了两个喷嚏。
“一个是骂,两个是想念,看来有人在念我们的阿囡。”王清荷爽朗一笑。
楚衿摸摸鼻子,娇嗔:“外婆,肯定是妈妈在想我。”
俩人顺着视线看向没出声的徐倩文,后者停愣半秒,随即轻轻点点头。
三人晚餐虽小,却十分温馨,围坐在一起,听着大家长王清荷说起过去的记忆。
一晃数年,那些悲伤的事现在谈论起来竟有些可笑。
“你妈小时候可野了,整天跟着村里那帮男孩子跑来跑去。还学着跟人家去抓龙虾,结果自己掉进水里,踩了一脚泥。”
“妈,你记错了,掉进去的不是我,分明是隔壁家的小二。”
“不可能,我记得你那时哭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丑了。”
“那你肯定记错了,我怎么可能丑,囡囡你来说,我丑不丑?”
一不小心,战火蔓延到吃瓜群众身上了。
楚衿果断摇头:“不丑,妈妈那么漂亮,随我。”
“!”
“哈哈哈哈,合着你这是夸自己呢!小机灵鬼。”王清荷笑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
徐倩文动作不敢太大,小幅度后仰,放开嘴收敛着笑笑,不过爽朗的笑声里有她的一份功劳。
楚衿耸耸肩,无奈挑眉。
唉,说实话真难!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有一封邮件未读。
楚衿随意瞟一眼。
全是英文,看到最后署名是……艾伦!
他答应给徐倩文治疗,时间就在三天后。
这算是除夕之夜的意外之喜吗?
楚衿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艾伦,他……他同意了。”
“什么艾伦?”王清荷一下次可能没反应过来,“什么?他他他同意了?”
楚衿疯狂点头。
“阿弥陀佛,太好了,阿文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希望了。”
徐倩文霎时眼角微泛泪光,晶莹闪闪。
如果有机会能痊愈,做回正常人,她又何曾没期待过呢?
哪怕是接下来的日子都只能呆在病房里,她也不屈服于命运。
听天由命,那只是懦弱者的借口。
“我马上订机票,明天我们就出发。”楚衿立马打开订票软件,开始选场次。
王清荷问:“到时候我们是住医院还是找个小旅馆?”
楚衿:“我查下价格。”
徐倩文:“不用担心价格,找个舒服点的地方,我这里还有五百万,够花。”
五百万?这是她妈在医院中彩票了?
楚衿惊讶地扭头看了看徐倩文,又转头看看王清荷。
后者也是一脸的迷茫。
王清荷将疑惑问出了口:“阿文,你哪还有钱?公司不是已经辞了吗?最近也没买彩票呐?”
徐倩文故作神秘,轻呵:“某位慈善家送来的。”
王清荷:“慈善家?我每天都在这陪着你,没见到什么慈善家啊?要说来过的人就……是那个女人!”
徐倩文点点头,眼里藏着狡黠:“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王清荷竖起大拇指,称赞:“不愧是我女儿,像我。”
楚衿看看这,又望望那,大致知道了,她错过了一场年度狗血大剧,五百万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