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系亚方面军议事团所在地,噼啪的脚步声突然急促响起在楼道各处,“前线战报”
“怎么样?!”各处都有人转身催问。
“牵引场已经攻灭。”负责通报的士兵神情激动,声音颤抖。
“好!”在散在各处的欢呼声中,笑声中,陈不饿握拳。
这一刻,就连这个波澜不惊的老人赶回会议室的脚步,都不自觉变得有些急促。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其实雪峰顶上,还有一份更大的喜悦,在等待着他们。同时也还有关于某个人,不,是很多人的故事,在等他们去听。
蔚蓝对于源能飞船技术的渴求有多大?或者说,对于源能机械运用的研究和尝试,有多么执着?!
那是在近百年没有突破的情况下,一代代科学精英看似徒劳的坚持。
是即便没有过一艘源能飞船升空,各国依然常备空战预备部队“雏鹰”的信念。
是战于星空的渴望,战于穹顶之上的梦想。
是为了一点点可能有用的技术,让一个超级蔚蓝的许多人,都甘心被小小“远航”威胁的憋屈忍让。
联盟为此派来问询陈不饿的人,现在还在会议室里坐着呢。
对于技术交换事件的失败,老头子说过一句话,不管对谁,他都是这同一句话:可以用刀拿到的东西,我们就会用刀去拿到。
他的兵,以及蔚蓝拿刀的战士们,正在替他做到。
替他把这句话掷地有声的落实下去,如刀截铁。
这句话,将会落在不知死活的“远航”面前,也落在所有妥协倾向面前。
喜朗峰战场,峰顶主舰区域。
战斗突然间渐渐平息了下来,天空中再没有耀目的光芒,大尖们正在自毁韩青禹和吴恤,还站在如同未熄灭的篝火的牵引场里。
只可惜一艘蓝光飞行器走掉了,带着那具小个子红肩逃走了啊。刘一五等指挥官现场商议,收起来遗憾,把所有精力专注在这艘主舰上。
这上面的每一寸铁,都可能带来蔚蓝飞跃性的进步,都可能带来人类胜利的希望。
伴随着指令的下达,在场除了韩青禹、吴恤和锈妹之外的所有人,都退到了舰外。除悬崖一面外,三面层层防御,牢牢守住大尖主舰。
“s”,刘一五说了大概他所知道的,所有能表达类似意思的单词,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对面前几乎个个染血的战士们大声说,“看牢了啊,兔崽子们!知道这东西多重要吧?”
“有了它,将来,咱去天上打去月亮上打,去星星上打咱家房子就不会破,咱的爹娘妻儿,就不会被大尖吓着、伤着”
“s。”异国的战士们笑着回应。
“放心吧,刘军长老大。”
“不过我还差个妻儿,怎么办?部队帮忙解决下?”
华系亚的战士们没大没小的跟刘一五开着玩笑,刘一五也不在意。
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和胜利收获的喜悦中,异国的面孔互相点着烟,比划着,回忆刚才的战斗。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和情况下。
突然,“咵!”一声。
巨石掉落山崖的声音传来。
大尖主舰靠悬崖的一面,一具泛蓝大尖翻了上来。
考虑到空中的那架蓝光飞行器还在盘旋,没有远去人们不知道,这是不是红肩在指挥,或者这具泛蓝本就是它故意留下的后手,不然怎么会藏在那样一个位置?!
但是,至少有一点现在是明确的,这具泛蓝现在的目标不是人,而是主舰。
泛蓝大尖从崖下翻上的一瞬间,已经凌空扑向主舰,挥舞柱剑直刺舰身某处它似乎有毁掉主舰的方法。
“哗!”
来不及,没有人来得及。
距离太近,所有按命令列队的人,此刻都已经不可能阻拦它了。
刘一五的心往下一沉,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主舰要被毁了么?刚才那么大的喜悦,突然就被扑灭了。
惊呼声中。
一个粗犷的声音炸起,“草你娘啊,哈。”
一个身影凌空扑出,在空中叫骂同时笑起来。
白色板擦,梁戈,疯子,口无遮挡就连队长卫疆有时候都对他感觉很无奈和郁闷。就是这个货,刚因为不愿意站岗,不愿意看到待会儿韩青禹出来,被所有人感谢的画面,竟然贴着千米高的悬崖边,偷偷躲到了主舰后面去抽烟
这一刻,他嘴里的烟掉了,烟头的星火从空中落下来,落向悬崖下。
“轰!”
梁戈挥斩前扑的身影,在泛蓝大尖柱剑刺及舰身的一瞬间,正面跟它撞上了。
柱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腹部。
“哈!”神情狰狞,梁戈在空中侧向翻身,把大尖压向悬崖外。
同时挥刀猛斩,斩向泛蓝大尖头部,“嚓!”斩破不深。
他的实力,按理本就是挡不住泛蓝大尖的。
可是他这次根本就没想着赢,他就只是想着,把大尖扑下去,“老子草”
话音没落,他和泛蓝大尖的身形,已经一齐朝悬崖下落去。
冲锋的人群中突出来一个人,卫疆纵跃,几乎是冒着一起坠崖的危险,飞扑过去,伸手,抓住了梁戈的肩领。
那是他的队员,白色板擦的人。
“梁戈!”
所有人都站住了,看着这一幕:
卫疆趴在悬崖边,一只手紧紧抓着梁戈的肩领。
梁戈悬空,腹部巨大的柱剑缓缓滑出,跟随下方的泛蓝大尖一起,朝悬崖下落去。
血如泉水喷涌,梁戈抬起头,有些艰难地,朝上看了看。
“老大。”满口是血,这个一脸横肉的疯子笑起来,满口染血的白牙。
“嗯。”卫疆点头。
“咱白色丢掉的”说话开始变得有些艰难,梁戈坚持说:“被我弄丢的面子,这回,是不是都捡起来了啊?”
“是,都捡起来了,咱白板,好大的面子。”卫疆眼眶通红,不断用力地点头。
“嗯,那我,噗我是不是咱白色板擦最猛的那个?”
“是,一直都是。”卫疆试着想把他拉起来。
但是梁戈摇了摇头,他经不起这样的拉扯了。
“我就埋这吧,老大,我一辈子最风光,就是在这了。”
梁戈得意笑了一下,扭头看去,模糊的视线中,整座山头都在向他敬礼。
“勋,勋章,记得放队里陈列室啊,写上我名字。好叫以后来的兔崽子们知道,白色有过一个叫梁戈的人,很猛。”他一断一断地说着。
“嗯。”
“给我根烟吧,老大,我有点迷糊了。”
“好。”卫疆伸出另一只手,接了后面白色板擦队员点好的烟,给梁戈递道嘴边。
梁戈张口咬住了,努力抽了一口,烟头明灭他的头,缓缓地垂下去。
“对了”,最后一丝气息,梁戈气若游丝说,“我,还没恶心死他呢,老大,你记得一定要帮我跟那个小子说一下,我做了什么啊老子打不过,可是,老子就是不服。”
1991年8月28日,1:24分。
蔚蓝华系亚方面军,唯一目击军团,第九军,白色板擦中尉队员梁戈,战死喜朗峰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