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预兆天灾就这样忽然而至,两栖人也因此损伤惨重。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主使者也都处在惊愕当中。
谁也没想到它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不由分说大开杀戒。有关它的传说,早已湮灭在时间的洪流中。
只有那些近乎永生的存在还记得它,包括躲在两栖人身后的那几道影子。身为两栖人,伴海而居难免会与它有些接触,哪怕这种接触大多是擦肩而过。
对于普通人而言,它就是洋流中一股微不足道的漩涡,算不上好,也算不得坏。偶尔会吞噬误入其中的人畜,偶尔也会带来大量的鱼虾。
但这只是普通人的记忆,如同一窝蚂蚁不会因为人的靠近而显得惊慌。可是对于极少数人来说,它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一个曾经的对手和猎物。
对于两栖人,海洋同样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家园。如果能够捕获这个怪物并加以驯服,将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帮助。
先是劝诱,然后是围捕,却毫无结果。在海洋中与一股洋流作战本就困难重重,而且在连番试探后发现这个怪物根本没有致命的要害。打散、甚至夺走它的一部分,也仅是引发它的愤怒。若是见势不妙,它就会往水中一潜头也不回的跑掉。许久之后,当你已经遗忘这段仇恨时,它却忽然冒出大肆报复。一来二去,也就没人再去招惹它。
也有人试着寻找它在意的事物,例如同族。但随着寻找,人们渐渐发觉它只不过是个孤独的流浪者。或是潜藏在深海中沉睡,或是随着洋流游荡。
随着了解,对于这种没有任何顾忌的家伙,大家开始听之任之。这个怪物也许脾气不是很好,但更多的时候是处于半梦半醒中,凭着直觉和本能行事。即使造成一些损失,也很有限,因为它从不离开海洋半步。
而只要不离开海洋,那么就没有人能够制服它。同样,只要不离开海洋,它对大陆的威胁也就很有限。
观察、了解,然后遗忘。身为古老的存在许多人都记得它,也都不太记得它。当偶然间擦肩而过时,才会霍然想起原来它还活着。那个海洋中的传说,那个名为“西纳”的怪物。
威胁有限,但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一幕。南海岸上如今已经堆满了尸体,但还有更多的正在海浪中起伏、翻滚,向着岸边漂移。
奥拉欲哭无泪,身为两栖人的守护者竟然无力阻止眼前这一切。争斗么?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若是拦住了怪物西纳,只会在这里搅起更大的风浪,造成更大的死伤。
他们离得太远,没有来得及提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股风浪呼啸而过。
顾忌!没有了顾忌,才是最可怕的。
就像无数年前的争斗,他们彼厮杀却不会将对方的族人赶尽杀绝。至少在对方的守护真正陨落前,不会赶尽杀绝。
彼此的对撞、捕捉更像是在用钝刀子割肉,将对手切割的鲜血淋漓,慢慢耗干他的所有精神和力气,才在最后给予致命一击。
期间的算计、凶险实在是不堪回首。但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不进则退。果实成熟了,你不取也会有别人来拿。强与弱在无数年间的积累中,也在慢慢发生转变。
魔力成就了他们,也在压迫着他们。魔力是造就奇迹的存在,咸鱼翻身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稍不留神就可能身死族灭,特别是对他们这种几近不死的守护者而言。时间变得没有多少意义,无数岁月前的生死之战仿佛就在昨日,就在眼前。无数尸体堆积在这里,堆积在这片沙滩上,只是那时还有更多的异族人的尸体。
奥拉不喜欢这里,特别是当冬季降临,寒风就会将洋面冻结。到了那时,他又要带着族人回到温暖的南方暂避。
只是这次,他又能带多少人回去?
谁把它招来的!愤怒中奥拉想要报复,但不是报复那个如同无根浮萍般的怪物西纳,而是招惹它的那个人。因为奥拉知道,西纳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掀起风浪。
随着愤恨,随着报复的念头升起,奥拉的身影从原地渐渐消失。
风浪沿着海岸线奔涌,摧毁着沿途所能摧毁的一切。而对此早已有了应对经验的龙骑,已经远离了海岸紧张的看着这一切。
那呼啸奔涌的海浪如一阵风掠过了东海岸,只留下面面相觑的龙骑。
玛雅蹲坐在海岸上,正是它提前几日带回的消息,给了龙骑充足的准备时间。看着远去的风雨,它低吼一声放松了身体。
数日前一股熟悉的气息横贯而过,让它忍不住仰天啸叫。艾琳问怎么了,可是它也说不清。它仅是在魔力的影响下,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犹豫了一阵,玛雅示意艾琳想要过去看看,于是一人一龙在忐忑中开始对视。艾琳能够感觉到玛雅的犹豫,能够感觉到玛雅其实希望自己阻止它。但是艾琳不知为什么,也想去一看究竟。
艾琳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也许是永续河的河水太过清澈,入海口处水与水的交界并不明显。布兰盘坐在河面上,仿佛没有任何重量一般。远处的风雨渐近,而他却恍若未觉。
雨雾渐浓,却无法遮掩他的身形。那风雨好似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被排斥在河水与海水的交界处。
风雨渐重,海面上的雨点也越发粗大,但布兰身后的河面却闪耀着潾潾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