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同看到老大冲了上去,并没有制止。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古怪得很,但如果放任他在这里说一些疯言疯语,也绝不是正同想看到的结果。况且,谁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看见之前发生一切,又有没有兴趣拿出来说道说道呢?
他和星云之间的秘密,不会被发现吧?
正同向来是个心思缜密——或者说诡计多端的人,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分外精明,大哥想上那就让他上吧,无论他们对决的结果如何,对自己都只可能是有利无害。
因此他选择束手旁观,只是嘴上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大哥,小心啊!”
他有点浮夸的喊着,但大哥却觉得这是来自好兄弟的真挚的鼓舞,不由得增加了几分力道,冲撞的速度更快,一息之间已经顶到了司马懿身前。
“大哥小心!”子唯一边护着星云,一边大声高呼,他是后下来的三个人里面最先察觉到异常的人,看着司马懿,他感觉仿佛置身于深不见底的池沼,一条没有任何花纹的毒蛇正从沼泽中盘旋而出,在愉悦的吐着信子,湿哒哒的毒液从口中滴落,溶解着面前的一切。
嘣!
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上演,大哥战车般凶勇的冲撞在触碰到司马懿之前戛然而止,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双脚,整个人的重心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惯性让他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这是!
所有在场的其他人都惊呆了,他们分明看见无数漆黑细密的触手从地下像发芽的种子一样抽出来,牢牢地捆扎住了老大的脚踝,直接将他的两脚固定在了原地。
而司马懿还是保持着之前的站姿,冲击引起的一阵风从他的身上经过,将他的长发向天空一扬,他平静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混蛋!你——”
大哥双手撑地,试图将大腿朝身体前侧挪动,借此站立起来,但他这时才发现刚才发生在他脚下的异状。那些触手仍然紧紧地拥抱着他,它们伸出的位置,地面仍然是完好的,看上去就好像是来自另一个空间。
“你究竟是什么人?”
大哥的反应是抬头怒喝,他似乎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害怕,那些触手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也不害怕,这跟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有关,当然也跟他的身份有关。
他是大哥,如果他害怕了,又有谁能接手处理当前的情况呢?
“哈哈哈哈哈,别紧张啦。”
司马懿打了个响指,触手像枯萎的鳞茎一样萎缩下去,眨眼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大哥觉得身子一轻,立刻双脚蹬地,起身向后一跳,恢复了格斗准备姿势,虎视眈眈的看着司马懿。
司马懿也是无奈,他和柏灵之间有着独特的联系,在柏灵追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反应,因为他知道柏灵的心思——无非就是拿着个飞贼试试手嘛,那就随便他去好了,一个飞贼而已,他相信柏灵有能力对付他。
结果突然之间,咯噔一下,柏灵心脏给人捅穿了。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司马懿一点都不担心柏灵的生命安全,他只是觉得很好奇——这个地方还能有人把柏灵的心脏捅穿么?
他不想做得太过火,像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移形换影之类的手段,他还是不太想用出来的,因此在带小鼠找到柏灵之后,他就找了个借口,去到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施展手段,追了上去。
他只是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神通,难道说,凡间存在着所谓的“离散神格”吗?
结果自然令他失望无比,面前的几个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最多也就是“能打的普通人”级别,至于这个结社,他在市集里就听说过了。当柏灵追出去的时候,小鼠就焦急地对他说“这个女孩儿是愚氓结社的人,不用帮她,她自己会解决这件事的”。结果现在看来,其实这个女孩儿也并非小鼠所想是真的被抢了,而是和那个飞贼一唱一和,演了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
这就怪了,听群众的议论,愚氓结社好像在这里还是有点威信的,有必要使用这样的骗局吗?这种事情做多了,不是会危害自身的形象吗?
神不是全知的,怀抱着种种疑问,司马懿来到这里一探究竟。
而当他到这里之后,他就已经一清二楚了,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那个叫星云的女孩儿应该是瞒着老二之外的人们在做这样的事,而至于这样的事会不会最终危害到结社的名誉,似乎不是她所关心的。
司马懿觉得这地方蛮有趣的。
他席地而坐,对着大哥招了招手:“坐下谈谈?”
黑色的液体从他身边蔓延开来,盘旋翻卷,在地上形成一个圆形的水池,很浅,池水中激荡着无数涟漪,气泡破碎的声音接连发出——这是司马懿为眼前的人准备的座椅。
他的微笑很平静,却饱含着令人恐惧的魔力,大哥看着司马懿没有任何神情的双眸,咽了口唾沫,缓缓的走了过去......
“啊!”
柏灵从沙发上弹起来。
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吃早餐的桌子,简单的花瓶,敞开的窗口——这是自己的临时住所么?我回来了?等等,我记得之前我......
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心脏的位置,结果发现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损,不仅是身体,甚至连衣服也还是完整的。
“算你命大!”
小鼠有点生气的声音传出来,柏灵迷茫的转过头,发现小鼠正端着一个杯子,无奈的看着他。
“喝点水吧。”小鼠递上杯子,“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都是昏迷状态,还好,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碍,不过你对那个贼下手也太重了,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意识了......不过也是他活该啦,谁叫他抢东西呢?”
是司马懿吗?
小鼠还在嘀咕,什么“愚氓结社”之类的,但柏灵没有继续听小鼠的抱怨,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钢铁森林,他想起了之前被捅穿的感觉,也想起了那束黑暗中的光,他知道刚才的经历绝不是做梦,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柏灵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切,可能只有司马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