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漉歌躲在繁枝后,透过层叠的缝隙看着前方的状况。
黑衣人来势凶猛,顾怀瑾以一敌十,纵使他武艺高超,在招招致命的连环伏击下,还是渐渐力不从心。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或许可以逃,可他怕哪些人发现许漉歌,就把注意力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一剑出击,遏制住一黑衣人的咽喉,出剑之快,没有沾染上飞溅的鲜血。
就在他一个旋身后退的时候,黑衣人中有人出了一支响剑,在围攻之下的他来不及躲避,左肩上深深的挨了一箭,瞬间黑色的血渍浸透他的衣衫。
许漉歌看到顾怀瑾因为毒发,被击落在杂草中,那群黑衣人围向顾怀瑾,领头的人脱下蒙面,一脸傲然道:“没想到,堂堂宸王也有今天,那些个盛传宸王勇猛无双,一人破千军的佳话莫不是杜撰的吧”。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一群黑衣人也捧场似的肆虐的狂笑,惊得树梢上的鸟儿再次腾飞乱语。
他们的羞辱没有引来顾怀瑾的动怒,他看似处于残喘的境地,实际上他在暗自蓄集内力。
在顾怀瑾八岁的时候,他母妃突然消失,他也生了一场怪异的病。
那病据说是压制任督二脉等经络穴位,下药之人,虽然没要他的命,但也只能容忍他是个废人。幸得遇上南宇凛的师傅帮他调息,他才得以练剑,但是怪异之处在于他一年中有七天不能使用内力。
他看了眼自己左手青筋泛黑,低骂了声,这毒偏偏就这会发作。
如若使用内力,他就会遭到反噬,如掉入刺骨寒冰,忍受蚀骨锥心之痛。
南宇凛前些日子诊断过他的身体,说他的禁止使用内力的日子快到了。
南宇凛叮嘱过,让他近期不要使用内力,更何况还是中了毒箭的情况下,但当下情况也来不及多做犹豫。
他的内力慢慢聚集,只待一个时机冲破束缚。
哪些黑衣人见他不搭话,也自觉无趣,想着早点回去交差。
为首的那人便举起长剑,作势要往顾怀瑾身上劈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们得意自满的时候,偷偷靠近他们的许漉歌举起一块石头,往为首那黑衣人后脑勺砸去。
那黑衣人突的倒了下去,旁边的人见状,警惕的转头,便看见了许漉歌。
他们握住长剑,想要向许漉歌刺来,许漉歌被强势的攻击逼得跌倒在地上,就在她近乎绝望的眼神中。
他看见一个个黑衣人如遇鬼魅般,瞬间鲜血四射,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全部被击杀,重重的坠入大地。
随后,许漉歌瞧见顾怀瑾拿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他的身体有些颤巍,脸色多了几分苍白。
许漉歌下意识的站起身,走上前去扶住他。
顾怀瑾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住牙龈道:“我们先走,他们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
许漉歌也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没多问,就照着他说的做,往前赶路。
天色渐渐暗沉下去,今晚雾色沉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身影。
许漉歌感觉到顾怀瑾的身子温度越来越冰,气息也渐渐微弱了下来。
心头一片慌乱。
此处有些陡峭,顾怀瑾刚才让许漉歌帮他把毒箭拔掉,许漉歌颤抖着手,闭上眼睛,流着泪咬牙帮他把箭头取了出来。
顾怀瑾神色如常,除了面色依旧是白的外,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
“是不是很疼啊”许漉歌抽泣。
顾怀瑾虚弱的咽了下干涸的喉结,低低的答:“不疼”。
“我们要不停下,先处理下你的伤吧”许漉歌小声的问。
顾怀瑾摇了下头,“不行,哪些黑衣人之前留有信号,他们的人会寻到我们的,我们必须到杭城才算安全”。
此处是是通往杭城的近道,一般人不会选择这条路,因为它十分陡峭,素有“中原蜀道”之称。
一跌落便是万丈深渊。
天色渐暗,许漉歌扶着越来越虚弱的顾怀瑾,脚下踩到一块圆滚的石头,一个没注意,便往山崖下滚落。
她下意识的放开顾怀瑾的手,但是顾怀瑾像是突然清醒一般,反应迅速的抓住她。
把她搂在怀里成护着的姿势,除了感觉到天旋地转,她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伴随着杂草擦擦和树枝断落的声音,以及近身沉重的闷哼声。
再然后便是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晨曦洒落,浇灌得青草地越发生机勃勃。
许漉歌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像是遗忘了什么。
她忍着浑身上下冒出的酸痛,茫然的看像四周,此处是一个类似于山谷的地方。
不远处的溪水潺潺流动,如鸣佩环。四周被参天树木给环绕,灌木丛高大且密,是个少有人烟的地方。
许漉歌头又是一阵剧痛,大约半晌,疼痛渐渐缓解,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许漉歌一片问好。
“我是谁?又为什么会只身在这?”她蹙起秀眉,低低自语。
她打量了四周,想着当务之急是进行自救。
她动了动,准备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脚受伤了,她掀开裙摆,看到自己的膝盖处发紫乏青。
许漉歌忍着剧痛,想站起来去寻草药。
在南国的时候,所以的人都认为许漉歌是一朵娇花儿,是只能观赏的金丝雀,是九天赐予人间的仙子。
殊不知,她除了规矩礼仪,传统的琴棋书画外,还略微懂些医术。
她自小身子骨弱,为了吊住她的命,南皇寻遍世间神医,都不见好转。
有一次在南国寺举行祭天仪式许漉歌的时候,她也一同被带去。
当天晚上身体体温便骤降,间歇性的吐血,寺里刚从外化缘归来的普惠大师精通医术,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她。
南皇知道后便秘密把她养在寺庙里,由普惠大师大师给她调理身子。
在普惠大师的熏陶下,许漉歌对草药也有一定的认识,由于待在普惠大师身边的时间尚短,她并没有深入的了解,但是对一些基本的药物还是了解的。
许漉歌使出了全身的劲,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她借着一根木棍,踉跄的往前走去。才走到几步开外,她便看到一个男子躺在溪水边,他的衣衫湿了一大半,较好的身线若隐若现。
许漉歌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不自然的收缩了一下,泛起一种急促和焦急的怅然感。
她想他一定是和她一起,她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走到他旁边,像是忘了疼痛一般的,蹲下去叹探他鼻息时受伤的腿磕到了细石,她都没感觉到疼痛。
她颤抖着把手探到顾怀瑾的鼻息间,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她那紧绷的身体才算是松懈下来。
许漉歌扶起顾怀瑾,发现他身子滚烫得像熊熊燃烧的火炉。她的手搭上他的额头,有些冰凉的手瞬间就攀升了几度。
许漉歌沿着河流边往下走去,大概走了一小会,就看到了河流的旁边有一个小山洞。
许漉歌好不容易的扶着顾怀瑾到山洞里,见山洞里有堆着草堆以及还有未燃尽的星火。
她扶着顾怀瑾让他躺在枯草垫上,轻声说了句:“你乖乖躺在这,我去帮你找点草药”。
许漉歌把扶着他后背的手收回,发现手上染上了有些乌黑的血迹。
她皱了下眉,拿沾染了血的手指在鼻间轻嗅了下,便判断出了顾怀瑾所中之毒——是从黄藤里萃取出的毒汁。
此毒的解法需要用荠苠八两,加水六升,煮成三升。每服五合,一天服五次方可完全解除。
荠苠根圆柱形,开着紫色的形式口袋状的紫色小花,一般长在陡坡处。她查看了四周,发现此处山谷潮湿,根本不适宜荠苠的生长。
只能找些可以缓解毒素的药物来暂缓毒素蔓延全身。
许漉歌拖着带伤的脚出去寻药,很快便寻到了给自己擦伤的草药,以及可以退烧的药,但是没有找到缓解黄藤的药。
此处山谷地势复杂,这一秒看似清幽空旷,下一秒就可能腾起云雾,迷失方向。
许漉歌不敢走太远,想到医书上曾有记载,忍冬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便往潮湿处寻它。
可搜寻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就在许漉歌失望无比的时候,先前明媚的阳光钻进乌云里,紧接着就是豆点大的雨珠伴随着刷刷的袭来。
她脚下一滑,顺着滑了下去。
许漉歌看着满身泥泞的自己,想哭泣,但又忍了下来。
哭,也于事无补啊。
她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插了下自己因为雨水和泥土弄得一塌糊涂看不清的脸。
惆怅的看了眼自己滑落下来的地方,叹息道:“我该怎么上去啊”!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她闻到一阵幽香,经验告诉她,这是忍冬的香味。
她环顾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大片开的很好的忍冬。
她忍住疼痛,几乎是匍匐着去采摘忍冬的。
许漉歌回到山洞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她一身狼狈,绿色的衣裙染上了些许泥渍。
她在进来之前,还到了河边清洗了下。
回到山洞里,她不敢闲着,用原来山洞里的柴火升起了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