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也脸色缓和了几分,眼底犹有笑意。
其实他应该谢谢他的,多亏了他,要不是他拍那照片发出去,江半也不会吃醋,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思及此,陈凌也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无形中被当了丘比特的谢衍:“???”
“对了,跟你说个事,我退出了。”
谢衍云里雾里,一幅“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的表情,反应了几分钟,皱眉问:“你是说”
“嗯。”
“啊?为啥啊?不搞钱了?”
“不。”陈凌也依旧言简意赅,垂眸看向自己的鞋面,看了有一会儿,随后钻进画室。
对于仙人跳,谢衍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一个官二代,不缺钱用,找乐子嘛,也有很多种途径。但圣人曰世事得有始有终,更何况沈七那小子还在呢。
想到沈七,谢衍眉宇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喂。”他敲了敲画室的门框。
陈凌也低着头调颜料盘,散漫的神态看着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鼻间哼出个调调:“嗯?”
“那他们怎么办?”
“我只是说我退出,至于你们散不散伙那是你们的事。”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都是你开的头,那伙女孩也信任你啊。”
陈凌也执笔的手微微停顿。
谢衍问:“真打算不干了是吧?”
“是。”
“行吧,我跟沈七说说。你自个儿也挑个时间露面吧,跟大伙儿好好说清楚。”
关于他退出,谢衍心底无甚波澜,倒是刚开始发现他自己在做这种行当时,吃惊不小。
冲这家世背景,在他眼里他俩其实是一样的,所以当听到他给出的理由为“存钱”后,只感到不可置信。不过持续也好,退出也罢,他真正想做什么他也搞不懂,索性跟着他图个乐呵。
沈七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网上和目标男人聊得热火朝天,被他这么一嘴惊得打字都不利索了,“宝贝”二字敲成了“爸爸”发送了出去。
谢衍趁机瞄了眼,对面的“爸爸”似乎很开心,发了条语音,故作深沉的喘息“爸爸今晚就要gan死你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沈七:“”
谢衍笑了半天:“要不今晚你自个儿赴约去吧?看他能不能把给你gan死?”
“我gan死他还差不多。”沈七听到消息本来就气,被这一句语音逼得更气,直接拉黑了对方,没好气问:“为什么这么突然啊。”
“不知道,转性了吧,人家想从良了。”
沈七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没关系,他不做了我做。”
“你就这么缺钱?”
“我又不是你们,当然缺了。”
谢衍怔松几秒,沉默着没有搭腔。良久良久之后,才试探性地道:“找个正经工作,不一样的赚钱?”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谢衍:“”
沈七叼了根烟,看着他问:“他在哪儿?我向他取取经。”
其实取经什么的也不用,毕竟他放权给他有一段时间了,该懂的都懂,不该懂的也懂。他主要是想让他跟那些信任他的女孩儿们说说,重任落到他头上,自然得有个衔接的仪式。
谢衍没有拒绝。
俩人一道出门,沈七走在前面,谢衍落后他几步,双手抄兜,慢悠悠地信步踱在其间。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半绿半霭黄的落叶堪堪铺了路面,被风吹着,洋洋洒洒。
有几片叶子方从枝桠间滚落,扫过额前,沈七被迷了下眼,原地顿了几秒,忽然就想回头看看他。
于是他也真就这么做了。
繁茂的树桠笼了层间杂的阴影,谢衍不疾不徐地走着,一片枯叶打了个转轻飘飘落到他肩头,他抬了手,骨节清瘦纤长,两指尖捏了那落叶,轻轻揉碎成粉末给洒了。
他垂眸望着指腹残留的粉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几秒,他抬起眼皮,就看到沈七一脸怔松地望着他。
谢衍重新将手抄回兜里,隔着几步距离不咸不淡地问他:“我脸上有钱啊你这么盯着我?”
“”
沈七收回视线,加紧了脚步,似乎势要把人甩地远远的。
江半觉得,自从遇到陈凌也后,她人生中很多的第一次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
第一次一夜情,第一次车镇,第一次蹲局子但这些第一次的震撼程度远比不上如今的第一次她第一次在画布上看到自己的落体。
江半盯着他递过来的画卷,一时不知是该感慨他画功好把自己从麻雀画成了凤凰,还是该羞躁这下笔的尺度,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细致。
这种心情比看到他在身上纹了个自己的刺青还要复杂许多。
陈凌也托着腮,等待老师褒奖的三好学生似的,乖巧甜美:“姐姐,你看我画地是不是很漂亮?”
“嗯还行吧”
“挂起来好不好?”
“疯了吧?谁往家里挂幅自己的肖像啊?别人看到怎么想?”
“家里还会有别的男人来么?”
“总之就是不行。”
“我画地这么好,为什么不行?”陈凌也说着,支起画板来来回回在客厅墙壁找合衬的空白,“我觉得挂这就挺好,我还能欣赏欣赏。”
“你要欣赏干嘛不自己留着?”
“我有很多。”
江半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你说什么?”这小屁孩画了一堆自己的那啥?这不变态嘛。
“这叫艺术。”陈凌也跟她肚子里蛔虫似的,一言反驳她的内心所想。
“行行行,艺术就艺术,艺术也不能挂那里,改天我妈上来了不得吓得背过气去?”
陈凌也动作一顿:“秦阿姨要来?”
“是啊。”
江半眯眼思忖着,照他俩现在的关系,秦兰肯定是喜闻乐见的。但秦兰来淮城是疗养来的,要跟她住一块,陈凌也又黏人精似的整天黏在她身边,难不成同住屋檐下?
不行不行,她光想想就觉得到时肯定会鸡飞狗跳,活脱脱的大型灾难现场。
更何况这曾是她和另一个人的家。
陈凌也自然是想开启快乐的同居生活的,但多横插了个未来丈母娘进来就不一定快乐了,所以当下也是一番左思右想,最后迸出来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