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侠,怎么样?”丁天龙急问。
落地的是那猥琐老者。
“来人身手极高!”
“噢,什么样的人?”
“黑衣蒙面,身法是上乘的,老夫发现他时,双方隔了两个屋面,快将追及之时,却被他投入黑巷兔脱了。”冷哼了一声,接下去道:“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在我狐精卓永年的眼前溜走,真他”半句粗话没出口。
这猥琐老者正是江湖上人人头疼的第一神偷“狐精”卓永年,偷遍大河上下从没失过风,除非是他不想要,否则就像拿自己家里的东西一样顺当。
“霍休云?”二娘脱口叫了出来。
“体形不像,而且”
“而且什么?”
“狐精”卓永年走到走廊灯下,展开一张字条。
三人围拢过来。
“那是什么?”丁天龙问。
“老夫快要追及时,对方反手掷出纸团,老夫以为是暗器,等接在手中才知道是纸团,就这么一眨眼的耽搁,便被他溜了。”
说完,目注字条口里念道:“关晓瞳暂时作客贵府,希礼遇之,如有不周,飞刀无情。”
二娘厉声道:“我本来就说是霍休云”
丁天龙沉声道:“他不救人而灭烛投条是什么意思?莫非我们的猜测错误,他根本不是魔刀鬼影的传人,卓大侠从坤宁宫把人暗中带出是高度的机密,霍休云不可能知情,这当中必定另有文章。”
二娘道:“那以飞刀射瞎继宗左眼的是谁?”
丁天龙道:“真正的魔刀鬼影传人!”
二娘道:“魔刀鬼影的传人又是谁?”
丁天龙道:“这就是我们应该立即追查的。”
二娘不服气地道:“既然不是霍休云,那对方如此作的目的何在?”
“狐精”卓永年悠悠地道:“像关晓瞳这等天生尤物,足可颠倒众生,连糟老头子见了都会动心,一般年轻的当然更为之疯狂,飞刀虽利却救不了人,只好出之以示威一途加以保护。从事先备妥字条便可以证明。”
丁天龙颔首道:“卓大侠分析得极是。”
二娘道:“第三者这么一搅和,我们原先计划利用霍休云对付坤宁宫的这一着棋岂非是落了空?”
丁天龙道:“岂止落空,还有麻烦!”
二娘道:“还有麻烦?”
丁天龙沉声道:“如果坤宁宫知道关晓瞳是我们从她们那里劫持而来,必然会大兴问罪之师,这不是”
二娘冷哼了一声道:“堂堂太王帮竟然听命于一群女子,如果传扬开来,太王帮还能立足江湖?豁出去见个真章,我们现在有卓大侠鼎力相助,还怕什么?”
就在此刻,一名中年汉子气急败坏地奔到。
“冯管事,发生了什么事?”丁天龙意识到必有事故,迎前一步,冲着来人问。
“禀帮主!”冯管事大喘了几口气,才行礼道:“卑属今晚轮值查勤,刚刚查到密室,发现”
“发现什么?”
在场的全紧张起来,瞪视着冯管事。
“外头两道警卫全被点倒,里头的两名弟子陈尸在密室里”
“那女子呢?”二娘栗吼。
“失踪了!”
“有这等事,我们到现场看看。”丁天龙当先举步。
密室,在最后一进的正屋楼下中央,外面是一重警戒,房门口又是一重警戒,房里套房,装的是暗门,是第三重警戒,外两重警卫被点倒已经抬离现场,第三重警卫横尸在套房,刀伤,左胸要害,一刀毕命。
丁天龙、李昆、二娘和“狐精”卓永年四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救走关晓瞳之人功力极高,现场没任何打斗的痕迹,连破三重警卫而不惊动任何人。
副帮主李昆开口道:“人既然无声无息地救走,为什么还来暗器灭烛那一套?”
二娘道:“示威!”
李昆道:“传字条岂不是多余?”
“狐精”卓永年闪动着目芒道:“来的不止一人,至少是两个,一个在前面监视,一个到这里救人,救人得手之后,前面的一个故意发暗器灭烛引我们注意,掩护得手的同伴从容遁走。至于传那字条,依情理推测是准备无法得手时用的,因为老夫追得急,临时起意混充暗器阻滞老夫的行动以方便脱身,老夫如此分析三位以为如何?”
丁天龙点点头,但脸色是一片铁青。
二娘开口道:“卓大侠分析得有理,既处来人不止一个,情况就复杂了,假定凶手是霍休云,那就是说他暗中还有可怕的搭档。”
偏头想了想又接着道:“现在证明至少有两个可怕的敌人,一个使飞刀,一个以残酷的方式杀人,而霍休云是其中之一。”
副帮主李昆激动地道:“我们控制住姓祝的小妞,其目的在于扼住霍休云的咽喉,一方面要替被残酷手段杀害的死者报仇,一方面借以摆脱坤宁宫对本帮的控制,现在情势这么一个大转变”
“狐精”卓永年突地一跺脚道:“老夫一辈子不信邪,非要查个端儿出来不可。”
人影一晃,倏焉而杳。
霍休云回复知觉,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斗室的床上。
他第一个本能的反应是本身的功力,一试之下,功力仍在,这使他放了一半心,再用于撒向腰际,兵刃未失,他的心定了下来,翻身起坐,双脚落地。
床边有桌,一灯如豆。
晦涩的灯光里,他看出这是间丈许见方的石室应该说是石牢,上下四壁浑然一体,是天然石窟加以人工凿成的,没门没户,不用说出入是由机关控制,不封闭功力,不解除兵刃,表示对方对这名牢的安全信赖。
他满怀信心来救人,想不到成了笼中之囚。
他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已的心跳。
他开始想
用飞刀杀死守阵警卫的是谁?如果说对方的目的是掩护自己入阵,但自己也曾被飞刀袭击过,显然目的不是如此,那目的是什么呢?
自己能入阵,是因为强逼那菜园子的少女蝶舞透露了决窍,事实上蝶舞说的真是实话,但自己到达时,对方已在等着,是蝶舞在不得已泄密之后又主动向这里告警么?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她这样做受的处罚便会减轻。
蝶舞这条线索是卜云峰提供的,而卜云峰是南阳府的捕头,公门中人办案,他应该不会从中玩什么花样?“坤宁宫”能使敌手骤失功力的这门玄功太惊人了,岂非是无敌不克,天下无敌手了么?
关晓瞳现在如何?
想到关晓瞳他的心便乱了,他无视于自已处境的安危,关切的仍然是那道他心目中的晓瞳,他不承认他爱上了她,他也不能对她付出感情,但事实上他又无法抛开她,这种矛盾使他感到极大的痛苦。
“霍休云,现在好好回答问话。”
女人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看样子是要问口供了,这种石牢当然有通风的孔道,但霍休云无法发现。
“问吧!”他表现得心平气和,这种情况下,激动、愤怒都无补于事,只有徒失风度,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当然,这也是他与众不同之处,他的涵养工夫是经过苦心培养的,虽不是炉火纯青,但也到了某一境界。
“你先明白一点,说假话对你毫无好处,这石牢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魔力鬼影的传人?”
“不是!”
“那你身上搜出的飞刀如何解释?”
“说实话你们会相信?”
“当然,不过我们会加以查证。”
霍休云听出是“铁杖姥姥”的声音。
“好,在下身边的飞刀是昨晚下后峰时遇袭侥幸躲过而顺便捡拾的,目的是想要查出偷袭者的来路。”
“不是昨晚,是前晚。”
“噢!”霍休云心想,原来自己已被囚了一天一夜。
“是真话?”
“半点不假!”
“很好,再问你,为什么要杀害菜园子那叫蝶舞的姑娘?”
声调已转为严厉。
“什么?”霍休云心头大震,听声口那叫蝶舞的坤宁宫弟子已然遇害了,这从何说起呢?顿了顿道:“什么人下的手?”
“你不敢承认?”
“莫须有之事,在下如何承认?”
“哼!霍休云,你是个卑鄙之徒中的孬种,你在来此之前去过菜园子有这回事么?”
“有!”霍休云不能不承认,菜园那老头便是见证。
“目的是什么?”
“查问鬼树林之秘!”
“一派胡言!”
“信与不信在于芳驾。”
“根本不信,要老身点破么?”
“在下很愿意听!”
“蝶舞是本宫派在外头的眼线,你们早已认识,你骗取她的感情,使她成为叛徒,泄露了本宫的最大秘密,所以上一次你能轻易兔脱,而你认识了关晓瞳之后,移情别恋,准备抛弃她,可惜她懵然无知”
“这才是真正的胡说。”
“听下去,你佯装答应她跟你私奔,却狠心地杀了她,霍休云,你狼心狗肺,伤天害理,你还算是人么?”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