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蜜云一愕道:“鹰爪九大式是掌法,怎么能变成剑法用呢?”
霍休云道:“天下武功都是殊途而同归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就没有什么拳掌剑刀之分,触类而旁通,信手拈来,自成精妙,他的鹰爪九大式没有教给你吗?”
杜蜜云道:“没有!他说我还是专心学剑的好,学多了反而分心,影响进步!”
霍休云道:“这是对的,你刚开始学步,还是择一而精,才能奠定基础。等你剑学成了,再学其他功夫就容易多了,他倒不是存心留着功夫不教你!”
杜蜜云道:“鹰爪九式可以溶入剑法中应用,他就应该教给我!”
霍休云笑道:“教了也没用,那是火候问题,跟写字一样,同样的一个字,有人写来笔力万钧,有人却写得如同涂鸦。你如不到那种火候,教给你等于白费,等到了火候,不教亦会自通!”
杜蜜云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不响了,而场中的王青铜与韩莫愁都停顿了下来,除了凝视着对方,连剑都垂下倚在地上。
杜蜜云门道:“他们又在动什么念头了?”
霍休云凝重地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他们对相互之间的了解已够,下面就将开始生死之拚了,那最多只有两三个接触,所以他们必须歇一口气,一方面调养真气,一方面决定如何出手!”
韩莫愁的妻女,杜藏红与杜蜜月,此时都陷入了极端的严肃中,在不可知中等待着,等待那决定性的一刹那。
不知道过了多久,决斗中的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举起了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对方冲过去!
剑光闪耀,人影穿错,只有呛啷的几声,又倏然地分开,韩莫愁的肩膀上印出一道血痕,单剑无力地垂下,杜蜜云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道:“老王赢了!”
这一声大叫使他们再也隐藏不住身形了,可是只有韩莫愁抬头朝他们藏身之处看了一眼。
霍休云低声道:“下去吧,战斗已经结束了!”
杜蜜云飞快地攀上高墙,跳了下去,老远就叫道:“娘,大姐!我们赢了!”
杜藏红怒瞪她一眼道:“死丫头,谁叫你来的?”
杜蜜月道:“娘!是我和韩庄主说过了,请庄主放她进来,今天她应该来。”
杜藏红哼了一声,转头去看王青铜,他身上好像没有受伤,可是神情异常委顿,软弱地伸出一只手,杜藏红连忙握住,杜蜜月把杜蜜云也推过去,杜蜜云却不愿意地抗拒着,不时回头看墙外的霍休云!
霍休云也下了墙,慢慢地走过来,韩莫愁皱眉:“小七号,你不应该到这里来!”
霍休云没有答理,王青铜却软弱地道:“蜜云,三小姐!你来得好,多”
才开口说了这几个字,他身子忽地一斜,胸腹处血如泉涌,把身旁的杜藏红,稍远处的杜氏姐妹都喷了一身红,杜蜜云怔住了,她还以为王青铜胜了,却没想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王青铜已经站不住了,身子半倚在杜藏红的肩上,胸下横裂一道宽缝,被斩断的肠子被挤了出来!
杜藏红还想用手替他塞回去,王青铜低声道:“藏红!别费事了,我还活得成吗?”杜藏红咬住嘴唇,不敢放声哭出来,她怕一激动,刺激王青铜,使他死得更快,因为韩莫愁横拖一剑,削断了他的身子。
王青铜仍是低声地道:“韩家剑法的确是够快的,一剑断肠,竟能迟至这时候才发作!”
韩莫愁那一剑是太快了,快得杀伤他之后毫无动静,直等血液再次运行到伤处时才喷射出来,而且等他开口说话,震动胸膜时,才使断处破裂!
杜藏红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哭叫道:“青铜!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王青铜倒是很平静,低声道:“藏红!别哭!趁我还能说话时,让我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大小姐”
杜蜜月连忙道:“你别说,我都看见了!”
王青铜苦笑一下道:“好!那我总算没有白死,这撩胸一剑是不能挡的”
韩莫愁肃容道:“王大侠上挑一剑也凌厉无匹,兄弟只是沾光在出手较早”
王青铜轻叹道:“下次恐怕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韩莫愁道:“是的!兄弟靠这一剑连胜了三场,三年后的第四场,恐怕再也无法用得上了!”
王青铜低头朝杜藏红道:“藏红!我总算解开了断肠剑之谜,对得起杜家!”
杜藏红哭叫道:“可是杜家怎么对得起你!”
王青铜道:“别这么说!至少我们已经成了夫妇,此生再无遗憾了!”
杜藏红抱着他痛哭失声,杜蜜月忙道:“娘!你该让妹妹说几句话!”
杜藏红放开了王青铜,可是他已无法开口了,嘴唇不住地翕动着,杜蜜月一推杜蜜云沉声道:“跪下去。”
她的声音令人有无法抗拒的威严,杜蜜云身不由主地跪了下去,杜蜜月又命令道:“叫一声爹!”
杜蜜云对这个命令倒不肯接受,昂头正待反抗,霍休云道:“叫吧!对一个垂死的人,你该给一点安慰!”
杜蜜月一怔,王青铜无力地摇摇手,就这样断了气,杜藏红愤极一脚,把杜蜜云踢得滚出老远,还想追过去时,霍休云拉住了她,低声道:“这样也好,王世伯并不希望她知道。”
韩莫愁怒道:“小七号!你还不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杜蜜月自然听出了霍休云的声音,知道他乔装前来,连忙用目示意叫他离开!
霍休云装作没看见,转身向盛放剑册的矮儿走去,伸手去取韩家的剑册,韩莫愁连忙喝止道:“小七子!你干什么?”
霍休云已将剑册取到手中道:“为了这本没有用的书,连年争战,伤rn血,实在太无聊了,我想毁了它!”
韩莫愁喝道:“混帐东西,还不快放下!”
这时韩莫愁的女儿叫道:“爹!这个人不是七哥!”
韩莫愁也发觉有异,长剑前指叫道:“你是谁?”
霍休云掀起面纱道:“在下霍休云!”
韩莫愁先是一愕,继而回过头来道:“原来是潇湘美创客,你不是被杜家赶出来了吗,又到这里来干嘛?”
霍休云泰然道:“我莫明其妙地到了杜家,又莫明其妙地离开了那里,所以前来弄个明白!”
朝莫愁目注杜藏红道:“杜夫人!这件事该你负责!”
杜藏红没想到霍休云会跟来此地,连忙道:“姓霍的,不要你多管!”
霍休云冷笑道:“霍某在府上挨了一剑,又受了一场羞辱,怎能说与我无关!”
杜藏红刚要叫起来,杜蜜月拦在她前面道:“霍公子,以往一切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以杜家主人的身份,向你致十二万分歉意,好在事情你差不多全明白了,对于事情种种,想必你能谅解,现在请你走吧!”
霍休云谈笑道:“你要赶我走?”
杜蜜月道:“我是央求你离开!”
霍休云一笑道:“小姐如此吩咐,霍某只有遵命!”
说着转头要走,韩莫愁喝道:“等一下!”
霍休云笑道:“韩庄主莫非有留客之意?”
杜蜜月连忙道:“这是舍妹年幼无知,把他带了进来,请庄主看在我的份上,宽予担待!”
霍休云一笑道:“杜小姐!这可不能冤屈令妹,她是门上公开放进来的。我是用自己的方法混进来的,虽然在一起,两下却无关连!”
杜蜜月道:“韩庄主门禁森严,如果不是为了舍妹的原故放松戒备,外人绝难进人!”
她的口气中仍是在替韩莫愁顾全颜面而希望他和平息事,韩莫愁沉吟片刻才道:“话虽如此说,但本庄主疏忽之责仍是难卸,倒是怪不得别人,而且韩某如此慎重其事,也是为了避免惊动别人,杜小姐叫他留下剑册,到了外面严守此秘,韩某自然也不为已甚!”
杜蜜月听他已经答应了,连忙道:“那是自然”
谁知霍休云却笑:“杜小姐,你不要答应得太快了!有些事你可不能作主!”
杜蜜月一皱眉头道:“霍公子存心与我们为难了?”
霍休云道:“霍某并无此意!”
杜蜜月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听庄主的话?”
霍休云道:“我跟韩家素无交往,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杜蜜月知道他的傲性,连忙道:“那就算是我央求你行不行?”
霍休云一笑道:“行!不过两件事我只能听一件,对外守秘部分,因为与府上也有关连,霍休云自可绝口不提,至于这剑册,既非府上之物,霍某亦非从小姐手上取得”
韩莫愁脸色一沉道:“看来阁下是存心与韩家过不去!”
霍休云淡然道:“你愿意这么说也行,事实上霍某已经得罪了府上很多人!外面湖上制倒了三名逻守,花园里又了一位蒙面守望者,韩庄主即使愿善罢,只怕其他人也不会轻易放过霍某!”
韩莫愁道:“韩某可以着令他们不得生事!”
霍休云一笑道:“韩庄主为什么会这样大方呢?”
韩莫愁怒道:“姓霍的!韩某完全是看在杜小姐的份上,才对你如此客气,你不要以为韩某是怕你!”
霍休云一笑道:“韩庄主在外一向以心狠手辣着称,今天忽然如此大方,霍某实在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