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什么错?”
“店里这几天生意每况愈下,只能多弄点特价烤鸡攒攒人气!我们做错什么了!”
“先别激动。”王队开口。
“激动个×!”小蝶父亲全然不顾生为人父人夫的稳重,破口大骂。
蝶母一眼就看到站在旁边的尚贤:“我就说嘛,记者没有一个好东西!贪赃枉法的你们不动,便要揪住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市民开刀,你们就是一群狗!卑鄙的狗!”
尚贤明白他们的冲动,掏出一根牙签咬在嘴里:“但是你们不能投机取巧,将注射了麻醉药的鸡卖给顾客,若是顾客吃进了医院,你们的后果要比现在严重得多。”
“什么麻醉药?”蝶母反问,“给你们说!你们别乱扣帽子啊!”
尚贤主动闭口。
王队拨通兽医站的电话,按下免提。
“您好,这里是08号兽医站。”
王队俯下身去:“送到你们那里的鸡,查出来什么成分了吗?”
“是麻醉药,市场限制性的药物。”
“人能随意服用吗?”
“非常不推荐,这是禽类专用麻醉药。”
“我们是烤熟了的,任何病毒四十度以上就没了!绝对干净!”蝶母扯着嗓子做出反抗。
“对不起女士,麻醉药是禽类活着的时候注射肌肉,早已将药物带到全身各处,高温无法彻底处理掉麻醉药的效果,更不能推荐给人食用,否则,会造成生命危险。”
“谢谢了。”王队挂掉电话,双手交叉相握看向他们:“怎么样,我的话你们不信,医生的话总该信了吧。”
蝶母嘴巴在颤抖,眼珠左右游离不定的挪动:“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些鸡肉便宜所以就……”
“女士,作为生产者,要为消费者负绝对的责任,你们贪小便宜做出这种事情,我们只能将你交付食物监督局进行详细调查。”
“那要赔多少钱?我们这几天资金紧张……”
“不好说。”
王队没有给出具体的金额,蝶母两眼无神,瘫坐在凳子上。
蝶父也痛苦地抱住脑袋。
“都怨你!”忽然,蝶母站起身一把揪住尚贤的衣领。
“嘿!”王队急眼了,忙跳过办公桌想要抓住蝶母,可还是迟了一步。
“啪!”
响亮的巴掌声过后,蝶母的手心又麻又疼。
尚贤的脸被扇得侧过去,洁白无瑕的脸蛋上多了一个红得发紫的手印。
“你就是个畜生!”蝶母咬紧牙关咒骂,想要抬手再扇一巴掌时,王队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女士,你不可随意打人。”
“她是人吗?记者是人吗?她就是个畜生!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畜生啊我的铺子要完蛋了啊啊啊……”
哄蝶母的王队回头看向尚贤,但尚贤却一直低着头。
虽然不动声色,估计心里非常难受。
这件事情,可以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有错误的,谁都不会有绝对的清白。
至少,在眼下这个大染缸中,对与错,早已棱模两可。
*
折腾到凌晨三点,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
尚贤坐在警察局院子里的长椅上发着呆。
“呶,热乎的黑咖啡。”
展华递给她一个纸杯。
尚贤接过来喝了一口:“你咋没去睡觉?”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睡着?”展华打着哈哈问,之后坐在尚贤边上。
“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把我吵醒了。”
“对不起啊。”尚贤道歉。
“你对不起什么?”展华看了眼尚贤,随意抬起胳膊搭在尚贤的肩膀上,“咱俩算是兄弟吧。”
一口咖啡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尚贤直接将杯子里的咖啡都喝完了。
这才“昂”了一声。
“既然是兄弟,你怎么就背着我行动?”
“没啊。”尚贤取过笔记本递给他,“呶,这是偷鸡案的始末原委,你整理一下发给组长。”
展华接过笔记本:“唉,明明受苦受累的采访都是我们男同胞们做的,到你这里,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女人?”
尚贤被展华搞怪的逻辑给逗乐了,但是很快小脸儿垮了下来。
“展华啊,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怎么?”
“我不该向警方说明烤鸡店烤鸡的问题……”
“尚贤姐!”展华直接站起身。
尚贤抬头。
展华简直要被优柔寡断的尚贤给气疯了,双手叉腰:“你刚才不是还振振有词,说若是不举报,会牵连更多的顾客吗?这件事情你没做错,你只是执行了记者该执行的监督功能。”
“但是我发现大家都不喜欢记者。”
“阳光会要了阴暗角落里蛆的命,蛆当然厌恶阳光。尚贤姐,我语文不好,只能这样形容了。咱不是发誓要做一名敢于揭露真相的记者吗?为何被一个小事给弄得唯唯诺诺了?”
尚贤定定的看着展华,即便是黑暗,却因为她特殊的体质而将展华的神色一览无遗。
她忽然发现,认真起来的展华很帅,很阳光,没有一点其他精英人所拥有的的高高在上,洁身自好感。
“尚贤姐,咱就是太阳,不,咱比太阳还太阳。太阳还有黑子挡住的阴暗面,咱就是彻彻底底的阳面!”
寂静的凌晨,展华的声音可谓是传遍了整个前院。
“展华啊。”
“在。”
“谢谢你,把我的心结解开了。”
“嗨!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死了我也会受牵连,说句难听自私的话,我也是为了我能有份工作才和你好好做记者,要不然,老子还用得着在这里过食不果腹,睡不好觉的苦日子?”
“之前听你说,要是你被解雇了,你爸爸会让你种地去?”
“昂。”
“种地蛮好的。”
“好个屁!”展华坐回椅子上,双腿随意叉开,“要是你知道我爸种的地是哪个地,估计也和我一样会避之不及,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种那种地。”
“哈哈哈!你可真够幽默的。”尚贤开怀的笑着。
她不在乎展华的家世如何,她只知道展华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