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虽然对靳北宸心生轻蔑,他们表面上可没展现出来。
毕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有些难听的话说出来,会让人很没面子。
唯有一个叫李荣的中年男人,平时特别巴结靳海峰,他一听靳海峰说出靳北宸的工作,立即察言观色的领会到靳海峰的意思:他想让靳北宸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为了讨好靳海峰,李荣冷嘲热讽地挖苦说:“你年薪才几百万,和你堂弟比起来,也差得太远了。瞧瞧,他手上带的劳力士手表,都不止几百万。你一年的收入,连他的一块手表都买不起。亏你还是他哥,跟他比起来,你不觉得羞愧吗?”
这话说的太放肆,萧云舒听着都觉得刺耳,她正要出言反击,靳北宸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淡定。
“是的,我混的确实不如靳海峰,”靳北宸云淡风轻反击的李荣,“他是商界精英,你跟着他混,好处少不了。”
他此话一出,李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靳北宸的话,一针见血的击中要害。这两年来,李荣拼了命的巴结讨好靳海峰,得到的好处却是少之又少。
只有在他说尽好话,或者费尽艰辛,帮靳海峰办成某件事后,靳海峰才像主人打发哈巴狗似的,丢一根骨头赏给他。
眼看李荣窘迫的说不出话来,李荣的太太赶紧救场,她笑容可掬的看着萧云舒,故作亲切地问:“萧小姐,你呢,你又在哪里上班?”
萧云舒低调地说:“我能力一般般,也在我父亲的公司上班。”
“哎呦!”李太太故作惊讶,大惊小怪地说:“你在你爸爸的公司里上班,那不就是啃老吗?看看我闺女。”
她拍了拍坐在身边的女儿,“她在飞讯秦淮市的分公司当高管呢,飞讯你知道吧,互联网龙头企业,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好多人连进去当基层职员的资格都没有,她能在里面当高管,看她多有出息。”
萧云舒强忍着笑意,方才没有笑出声来。这对夫妇,当真是夫唱妇随,搭配的天造地设。
听见李太太说她女儿在自己的公司里上班,靳北宸随口问:“哦,你闺女在飞讯的哪个部门高就?”
李太太的女儿李菲,高傲而不屑地说:“你打听那么详细干什么?难不成,你对我有意思?”
她趾高气扬的看了看靳北宸,神情越发高傲:“呵,本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就是公司里的行政总监,他的年薪可高呢,好几千万,加上奖金和分红,那更是天文数字啦!”
听着她的吹嘘之词,萧云舒努力咬住嘴唇,方才忍住笑意。
靳北宸则是微微皱眉,秦淮市那边的分公司怎么搞的。这种庸俗浅薄的人也招进去当高管,那个公司的管理层,上上下下都是饭桶吗?
他拿出手机,登录钉钉,给他的助理凌城发信息:“帮我查查,秦淮市的分公司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李菲的高管?”
很快,凌城给他发来回复:“叫李菲的高管没有,不过行政总监的某个秘书,就叫李菲。”
靳北宸心中冷笑,只是行政总监的秘书,就敢自称高管,这个李菲也太过得瑟了。
“开除她!”靳北宸毫不犹豫的发过去三个字。
凌城:“为什么?是她违反了公司的哪条规定吗?”
靳北宸:“直接开除,别告诉她缘由。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看不起,活该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凌城:“OK,明白了,我这就给那边的公司发通知。”
没过几分钟,李菲接到个电话,她“喂”了一声,当即脸色大变:“什么?这不可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
“怎么了?”李太太焦虑的询问她,李菲烦躁地推开她,急急忙忙的走到酒店外面去接电话。
李太太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嘴里小声嘀咕:“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
萧云舒笑吟吟地说:“估计是公司觉得她表现良好,特意电话告诉她,要给她加薪或者升职。”
周围宾客趁机起哄:“哎呀,这加薪升职可是天大的好事,李太太,你要请客啊!”
李太太脸色铁青,刚才,李菲出去的时候,表情那么慌张,哪里像是听见加薪或者升职的消息,被降薪降职还差不多。
一阵喧哗之声传来,是今天的寿星靳墨涵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步走来。
他径直走到靳北宸面前,威严而傲慢地同他打招呼:“来了啊!”
靳北宸不咸不淡的招呼他:“爷爷。”
“嗯,”靳墨涵微微点头,“等会午宴结束后,你你先别急着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靳北宸早就料想到,靳墨涵今天请他过来,肯定是有事相告,而且还十有八·九是关乎靳海峰。
宾客差不多来齐了,到了诸位宾客向寿星献礼的环节。
身为亲孙子的靳海峰,第一个向靳墨涵献礼。
他打开礼盒,一尊青白玉雕琢而成的“万寿永康”纹执壶展现出来,瞬间吸引住全场宾客的目光。
靳海峰得意洋洋的介绍,“这尊纹执壶,为明朝宫廷玉器中的精品,壶体两面分别篆刻万寿,永康二字。今天是我爷爷的八十大寿,我以此壶敬献爷爷,恭祝他万寿永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他的话,引起全体宾客热烈鼓掌,靳墨涵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靳海峰孝心可嘉。
接下来,是靳北宸献礼,他呈上一幅画卷,是一幅“仙鹤延年”的古风工笔画,绘画的落款人写着“清秋”二字。
这幅画,是萧云舒的杰作,靳北宸不愿花大价钱给靳墨涵买礼物,萧云舒也舍不得把自己收藏的古玩珍品送给靳墨涵。
于是乎,她就拿起笔,随意而胡乱的画出这幅《仙鹤延年》的工笔画。
虽则是胡乱绘制,可耐不住她绘画功底好,随便发出来的图画,也是美轮美奂,无可挑剔的艺术品。
靳北宸将画卷展开的时候,全场宾客有几十秒的寂静,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清秋”这个书画画家。
更知道她技艺高,书写绘制的作品却是少之又少。
正因作品极少,清秋的每幅作品,都是价值千金,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如今,靳北宸竟给靳墨涵献上清秋的工笔画,这幅画,是真还是假?
宾客们心生猜测,靳海峰也在深思,他仔细瞧了瞧靳北宸手里的画卷,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有宾客在小声说:“这画应该是真品,我有研究过清秋作品的特性。这幅画,无论是构图线条还是色彩用法,都和清秋的风格如出一辙。”
靳海峰可不愿承认,靳北宸手里的画卷是真品。
要知道,清秋绘制的真迹,他一直是想买不到,靳北宸居然能买到,那太打他靳海峰的脸了。
“诸位,”靳海峰清清嗓子,“看一幅画是否为真伪,不能从绘画风格上断定。从古至今,临摹抄袭屡见不鲜,清秋的风格,别人要模仿很容易。”
他话一说完,某些宾客议论说:“是呀,听闻靳北宸年薪才几百万,他怎么买得起清秋的画。”
“假的,肯定是假的。啧啧,送不起像样的礼物,干脆就别来了。用假画蒙人,被拆穿了吧,哟哟,我都替他害臊。”
“大家安静,”靳海峰趁机装好人,“这画虽然是赝品,好歹绘制的是松鹤延年,我堂哥心意可嘉,大家就别议论了,省得他面子上过不去。”
“唉!”靳墨涵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将头扭到一边,心灰意冷地说:“都是靳家的后代,做人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他对靳北宸挥了挥手,“把它拿走吧,我不想看见这玩意儿,省的我堵心。”
靳墨涵不接受这礼物,正好靳北宸符合的心意。
他老婆绘制的工笔画,在他眼里是千金不换的珍品,靳墨涵,他还不配拥有!
靳北宸正要把画卷收好,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且慢,我愿意斥巨资,买下清秋姑娘绘制的真迹!”
这声音,萧云舒听起来颇为耳熟。
她扭头一看,是一个身穿深红色唐装,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者。
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萧云舒上次在燕京的华视TV偶遇的书法界泰斗林墨山。
林墨山刚才在台下看靳北宸展开画卷时,他就一眼认出,这是清秋绘制的真迹。
当下,林墨山就起了将这张工笔画收入囊中的心思,因着这是靳北宸送给他爷爷的寿礼,他不方便出价购买。
一听靳墨涵怀疑那张工笔画是赝品,他当即抓住机会,提出购买要求。
林墨山走上台,一眼看到台下坐着的萧云舒,他正想和她打招呼,却见萧云舒不停的对他使眼色,还对他小弧度的摇手。
林墨山心领神会的领悟到她的意思,他转头询问靳北宸:“先生,我要购买这幅画,你愿意开价多少?”
说完之后,他又加了一句:“随便你开价,你开价多少,我都乐意接受。”
“咳!”靳海峰多嘴的提醒他,“林老先生,我知道你酷爱收藏字画。可你收藏字画也得擦亮眼睛啦,别把鱼目当珍珠。这幅画,谁都能看出来是赝品,你怎么就看不出来?”
“闭嘴!”林墨山威严地呵斥,“就你这有眼无珠的眼光,还敢指点我?你仔细瞧瞧你送给你爷爷的纹执壶,那玩意儿才是百分百的赝品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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