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岚插嘴道,“王兄既然说写完了,那为何你身边的小厮还在这卖力。”他指尖一挑,全宣的笔一个没拿稳,笔墨就倾斜往旁边一画,墨黑了几处地方。
“般若心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这不是今日先生布置的作业吗?”
“王爷确定已经完成?这上面的字,你每一个都认识?若是认识,今日的内容你都记住?”
唧唧哇哇的说个不停,陆惜的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自然是写完了才会出去,平王是在怀疑我吗?”
“不敢不敢,只是表示对王兄的关心罢了。王爷既然说已经牢记于心,那敢问王爷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正好,也是检测一下王爷的用心….”
萧明岚笑里藏刀,陆惜岂会不知道他的把戏。太妃在一旁看着两人争斗,也不想着出来劝劝,任由萧明岚示威。
他就是故意找茬,想看陆惜的笑话呗!那好,陆惜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会出笑话!
全宣吓得冷汗直流,小声的请示太妃:“娘娘…王爷才刚学习没多久,又怎能和多谋多智的平王比呢?……太妃娘娘,还是劝劝平王。小的担保,今后一定紧盯王爷的学习…”
太妃手一摆,明显是站在萧明岚那边,她说:“没关系,让平王出题,正好也是对王爷功课的检验。他今日练习这么久,总该有点成效!”
全宣心里有一万只蚂蚁爬啊爬,胆子都提到了喉咙,就怕王爷会输,到时候,免不了太妃的冷语,也少不了萧明岚的揶揄。
萧明岚道:“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王爷可知晓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吃定了陆惜不会答的样子,脸上扬起势在必得的喜悦。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陆惜尚小的年纪,这句怎么也读不懂。后来经历多了,一切的问题好像也迎刃而解。
“有生就有灭,一切本是梦幻泡影,终必变灭,老死是这一段生死的果。但只是无明未灭,再来一转,生生世世转辗不已,遂有六道轮回,总是无明作祟。”
“不知皆是妄心幻法缘起,根本无有。尽者,极也,就是无之极也,言无亦无有也,是绝对不可得的意思。所以无明非有实体,如空中华,梦中事;梦中非无,及至梦醒,了不可得。”
“可惜众生不能断无明,缘缘而下,无有穷期,无非是惑业苦。缘觉虽已悟到十二因缘,原是假有的一合相;但以为是定法不移,所以法见不净而生挂碍。”
陆惜嘴角上扬,她现在是处于优势的一方,“平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萧明岚哑口无言,他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能回答上来,“这不算,说一定只是碰巧而已。那其他的功课呢?洵王殿下确定每一样都能得心应手吗?”
典型的不到黄河不死心,陆惜拿他也没有办法,“那你还想怎样,还有什么要考的?”
“书法!”
这二十年,他提笔的机会都少,萧明岚就不信这回他能侥幸。
“可以啊,你想让我写什么?”
“就写洵王自己的名字。”这道题目,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难,但是对于刚恢复的洵王,可不简单。
“全宣帮我研磨。”陆惜提起袖摆,挺好姿势,倒有几分样子,只是一旁研磨的全宣就一样了。他不是没有见过王爷写字。王爷只会写一些简单的书法,诸如一二等数字,往上抬高了些,也不过是尔等。
他反正是替王爷捏了把汗。
一切准备就绪,陆惜步步舒缓,不骄躁,不急切。
提笔,落字,一气呵成。
萧睿岚三个大字就公正的落在纸面,间架,落笔,提勾。稍有不足的是,这三个字的前方,还多了个字,不过被陆惜用墨一笔拭去,看不清是何了。
全宣已经忍不住在心底为她鼓掌了。
陆惜挑眉,挑衅之意溢于言表:“平王怎样,我这字,可还另君满意?”
这措辞,是点在萧明岚的神经线上,一触即发。可他偏偏又找不到什么说法,她的字,确实不错,娟秀流水,恣意顺畅。
萧明岚吃瘪的样子,弄得陆惜畅快欢颜,“平王,不要被表现得东西所迷惑,说不定,你看不到,不是你想得那样呢!”
“………..你…..”他的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被气住的样子,“慢着!王兄在题首时,写的可是另外的字,难道王兄是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是啊,忘记了,后来才想起的。”她仗着自己刚变化,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是在写自己的名字时,陆惜习惯性的写了自己的名字——陆惜,差点就露馅了。
“………….”
“王兄你这字,虽然工整,可终究不够大气!,王兄该不会是学着女子的书法,写的是女子的字吧!”
萧明岚不敢落入下风,就算没有毛病,他也要找出毛病。他不可能被萧睿岚踩在脚下。
陆惜语噎,“平王,没想到,你心胸竟然会这么狭小。”
她不一样,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有意破坏找茬,陆惜忍不住,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也带着点怒气,话间自然有点严肃。
太妃这时放话,微微带着点训斥的意思,“洵王!不要这样同平王说话。”
“为何?就因为我是他的兄长?平王多次刁难,难道我还要让着他不成?”太妃的话,她的神情,才是让陆惜摸不住头脑。“娘亲,你既然在现场,应该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平王有意为难我,不是我蓄意欺负他!”
陆惜还觉得委屈呢,平王欺负她时,太妃没站出来说一句话。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还会被太妃控诉。
“平王只是无心之举。”
真是讽刺,陆惜可不觉着他是无心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