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惜这才注意道,娘亲的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样子。
萧睿岚道:“我已经传了御医,不用担心。”
陆惜的心这才平静下来。他怎么可以……什么都做的这么好。反观自己,好像真的什么也做不了。面对娘亲,陆惜也是内疚着。
夫人道:“惜惜,王爷是对你好的。娘亲……也放心了。”
这样的话,好像是临终遗言一样。陆惜心里有万般不适,可这会一句也道不出来。
“洵王殿下,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惜惜说说,不知可不可以。”夫人躺在床上,把目光转向萧睿岚那边。她的眼睛里,是期待,是母性的爱。
萧睿岚能理解她这种心情,自觉的退了下去,顺便关好了房门。
就把时间留给她们。
房间内,陆惜低着头,想问问母亲的伤势,却又不知道是从哪里问起。又想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和她说一说,转念一想,这样只怕会让她更加伤心。
于是硬着脸皮子,也要装作一副什么也没事的样子演下去。
夫人道:“惜惜是何时回来的?”
陆惜回答:“没有多久……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看你的。”此间的分离,不知是浪费了多少光景。
“不碍事的,惜惜,不要内疚。你要开心点。“夫人抬起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现在能看到你,娘亲也很开心。”
“死而无憾了!咳咳……”她的身体好像真是虚弱到了极点,已经接近尽头。
“不要说傻话。不会的不会的。”陆惜道,“娘亲,萧睿岚已经找了御医,你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
她真的不希望刚得到,就开始失去。
“惜惜…娘亲有件事要对你说…可是,又怕你伤心。”
“如今的丞相府已经堕落成这样了,之前的那些事好像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了。有些事,娘亲现在不说,等死了后,恐怕就永远说不出来了……咳咳咳…”
“娘亲……”
“我没事的,惜惜。你不用担心。我这一生,已经足够了。不完美与遗憾,都算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但是只有你,是老天爷给我的赏赐,你永远是娘亲的乖孩子…”
在父母心中,孩子永远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是最美的馈赠。
“惜惜…答应娘亲,不要憎恨你的爹爹,他当初做的那些事,也是不得已。在官场中,不主动出击,就只有被人追击。”
“他依旧是爱你的,可是面对朝廷,不得不妥协。所以,你才会成为了陆府的牺牲品。”
这当中的信息量太大,陆惜难以消受,如今更要庆幸的是,还好她已经丟去了以往的那些包袱,才有会镇定些。
“惜惜,娘亲和爹爹,是爱你的,可同样的,也是亏欠了你的。如今,我们最近开心的事,便是你能平安的回来。”
“而当初下的双翼蛊,是娘亲和爹爹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可是若要真的说起来,恐怕我们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过去了,这么久,我们已经不要求你能原谅。”
“惜惜,你和魏云迟,如今就忘了吧,两人的缘分已尽,不可能走到头了。”夫人轻笑了一下,道,“一切都怪我们。当初为了讨好魏府,才会把你当做棋子……”
“这一辈子,我们作恶太多了,如今,也是报应。还好。这报应没有遭到我们女儿身上。这可能是上天对我们最后的仁慈了……”
“惜惜…王爷待你很好,我们也放心。九泉之下,我也能够安心了……”
“……………惜惜,莫要恨娘亲和爹爹……”
夫人说了很多,有时候断断续续的,加上哽咽声,更让人应景的想哭出声了。
为什么看到了女儿,心情反而更加绝望了。
陆惜呆呆的现在原处,泪水滑过脸庞。娘亲抬手扶去,又说,“不要哭惜惜…”
“以后一定要多笑笑,你笑起来,最好看……”
这样的情况下,陆惜还怎么笑的出。
随后,御医便过来了。
他在里面为娘亲查看,而陆惜觉得不适,已经逃到外面去了。
她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萧睿岚担心她,便在后面跟着陆惜。
陆惜道:“我没事……”
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也做不了。她憎恨时间过去太快,给她的遗憾太多。
“萧睿岚……”这一切,是陆惜主动的抱上他。
“还好有你……”
这是她最后的后盾了。
陆惜发现,原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都是萧睿岚帮衬着她,帮衬着陆府。
萧睿岚语:“本来想接丞相与夫人来王府的。不过他们性子烈,不愿意。”陆惜也能想象,刚从一头顶峰跌落,想必若是去了王府,指不定会被人怎么嘲笑了。
所以,萧睿岚一直选择的是默默问候。
“惜惜,你不要担心,御医说了,夫人的病慢慢调理,还是有希望的。”
这已经是最大的希望了。
他这时候还一直安慰陆惜。陆惜抱住他的手不断收紧,头也埋在萧睿岚的胸膛。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温度好像慢慢上升,最后快要融化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
陆惜本想多留在府中照顾娘亲,可是她们却死活不愿意让她留下,最后还是跟着萧睿岚回了王府。
她今天要吸收的东西太多,陆惜斗发困,马车之中,迷糊的睡了。
一路颠簸,马车时不时的晃动。萧睿岚就把她抱在怀里,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抱住她的头。这给了陆惜安全感,一路上,竟然也没觉得有多么不舒服。
而萧睿岚,自己又是满足的。哪怕是一段简短的路程,萧睿岚也觉得有一生那么长。
原来,这就是他最向往,最渴望的生活了。
有她,便是晴天。
………………
萧睿岚将她放回床,弓着身小心翼翼,取掉了她的钗饰,又拿着脸巾给她擦脸。他一切整顿好,就要离开。
结果一转身,陆惜就抱住了他的腰身,紧紧有力,“不准走。”
声音慵懒,好像刚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