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公子此去龙溪路途迢迢,还需自己多加保重。”王钰云闻言神色黯淡,眼眸中弥漫着丝丝哀愁,心中好似有千万般委屈无法诉说。
“有劳姑娘挂怀,庄默实在惶恐。纵使去到天涯海角庄默都无所畏惧,所惧唯归来之时物是人非,故人已经不再是今日的故人。”庄默望着王钰云,意有所指地说道。
庄默话音落后,大厅内沉默了片刻,他顿觉气氛好像有些不对,王纯正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似在等自己继续说话。然而庄默被看得有些发慌,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这个......时间也不早了,小子就先告辞了。”庄默有些忍受不住现场奇怪的氛围,站起身来,对着王纯拱手说道。
“贤侄,你当真没什么事要说了吗?”王纯眉头紧皱,紧盯着庄默,问出的话让庄默半天摸不着头脑,好似对方在暗示自己某些事情,可庄默绞尽脑汁都未想通王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子的确没什么事可再劳烦伯父的,就先行告辞了。”庄默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但当其转过身的一刹那整个身子却顿时停住了脚步,呆立了两三秒。
他微微仰起下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决然之色,缓缓道:
“此去二三年,相隔万重山。
心坚定不移,卿愿待吾归?”
庄默说完脚下不停,大步向前走去,离开了王府,身影快速地消失在了王纯父女的眼中。
待庄默的背影消失在王纯的视线过后,王纯这才回过神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道:“这小子真是可恨,明明有话却不敢说,只留下这么一首破诗算什么,亏老夫还一直暗示他来着。”
“父亲,您说什么呢。”王钰云脸颊飞起两抹红霞,鲜艳欲滴。
“云儿啊,你的心思都写到脸上了,为父还能看不出来吗?当日你为了救他出狱,苦苦求为父出面时为父并已然知晓你的心意。为父一直以来也很是欣赏庄默这小子,本想在他赴任之前让他将话说个明白,哪知这小子轻飘飘地留下这几句话就想让你等他。哼,休想!”王纯说到后面气哼哼的。
“父亲,既然您已知晓女儿的心意,那女儿也就不瞒您了。女儿,愿意等他。”王钰云一双眼眸透着坚定的神色,与自己的父亲直直对视。
“傻丫头,你年纪已不小,又能等得了他多久。他此去快则一两年,慢则遥遥无归期啊。为父就是考虑到这点,方才想着若是你们二人心意相知便提前将事情定下,只是不曾想这小子如此不开窍。”王纯长叹一声,他自觉刚刚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自己总不能连老脸都不要亲自去求着人家来娶自己的女儿吧。
他可是堂堂的兵部侍郎,太原王家出身,自然是不愿显得如此低声下气。
“父亲,既然他有意,多久女儿都愿意等他。”王钰云再次坚定地说道。
“罢了罢了,便宜这小子了。”王纯向来十分疼爱自己的小女儿,无奈之下只能长叹。
后边发生的事情庄默自然不知,而且他的确是没明白王纯的暗示,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刚刚对王钰云说的话惹得王纯不快,方才吓得落荒而逃。
不过庄默最后在临离开之时还是下定了决定,不顾自己可能惹得王纯不快,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两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正处于花季年华的姑娘来说是最美的几年,况且连庄默自己都不清楚何日方是归期。
庄默本不想耽误对方的年华,但心中又不甘就此留下遗憾,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将心声吐露了出来。
当庄默踏出王府时,感觉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轻松,压在心中的巨石落了下来,走起路来都感觉轻盈了些许。
......
第二日,庄默与陌秋儿两人简单地打包了些衣物,只带了一名府里的家丁以及一名赶车的马夫便准备出发上路。
庄府门口,庄严与庄秀两人带着一众下人在府外给庄默送行。
“默儿,此次回去替大伯跟家里报个平安,另外替大伯好好跟你爷爷问个安。”庄严望着庄默,嘱咐道。
“大伯放心,默儿一定将话带到。”庄默点头应道,随后对着庄严与庄秀拱了拱手,“大伯、大兄,你们快进去吧,我这便出发了。”
“嗯,去吧,一路上小心些。”庄严点头道。
庄默抬起脚正要登上停在身旁的马车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喊声。
“庄公子,且慢走!”
庄默闻言转身望去,只见在不远处正站在两名如花般的少女,其中一人正朝自己挥舞着手臂。
两名少女庄默熟得不能再熟,昨日方才刚刚见过面,正是王钰云与她的丫鬟小菊,挥手喊话的自然便是小菊。
庄默喜出望外,脚下一运劲,身子飘然而出,两三个纵跃就来到了王钰云身前,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荡着浓浓的幸福笑意:“你来了。”
“恩,我来了。”王钰云与庄默四目相对,一改以前的风格,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塞到了庄默的手中,“这个你带着,我等你回来”
庄默接过香囊,摊开手掌仔细一瞧,只见由五色丝线缠成的香囊上面绣着极其精致的图案。最上处是绿荷托红莲,往下是连色彩斑斓、摇头摆尾、妆甚愉悦的鱼,鱼的身体边缘衬有水纹,水纹之下是五色串珠缨络。活灵活现,直欲跃囊而出。
庄默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收入怀中,一双手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忽然尴尬地发现竟没有一物可还送。
忽的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飞鱼玉坠取了下来,递给王钰云。
“这个飞鱼玉坠是我自幼佩戴在身上的,今日就将它赠与你,等我归来。”庄默轻轻地握住了王钰云的双手,眼含深情。
“我等你。”王钰云被庄默握住双手,不由得微微挣扎,即使在大唐如此开放的风气之下,王钰云还是感到丝丝的不好意思。
不过庄默的力气之大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挣脱的,感受对方手上传来的温度,她不由得脸颊绯红,用几乎微不可闻地声音说道:“一路珍重,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