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默还未答话,庄严便已开口回答道:“这位捕头大人,在下乃是聚米斋的老板庄严。事情确实是如我侄儿所说的一般,要不是张公子纵容下人肆意殴打我们聚米斋的伙计,我家侄儿万万不会随意伤人。”
“胡说,明明是你们的车队惊了我的爱马,陆捕头你还不他们统统抓起来关入大牢,难道这种小事还要我请金吾卫出动不成?”张振不耐烦道。
对于张振的颐指气使陆俊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但奈何对方背景深厚,自己得罪不起,只能徒叹奈何。
“张公子,我看这不过是件小事,就让他们赔偿你一些损失你看怎样?”陆俊自然猜得出这事是张振有错在先,但张振的背后是张滂和窦文场,那可是权势滔天的人物,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但他又不想胡乱抓人,因此便想做个和事佬,将此等小事化了。
“陆俊,看来你是不想拿人了,既然这样我便请金吾卫前来拿人。”张振扭头向着身边的家丁吩咐了几句,那名家丁便骑着马离去。
金吾卫虽说不归窦文场统辖,但如今的禁军早已全都落入宦官之手,当今天子最为倚重的又是神策军,因此左神策护军中尉窦文场与右神策护军中尉第五守亮的当今最受天子恩宠的两个人。
因此其余如金吾卫等禁军自然也是间接地受到窦文场与第五守亮的控制,而第五守亮不过是今年七月份才刚刚接替死去的原右神策护军中尉霍仙鸣之职,根基尚浅,声望势力皆不如窦文场。
庄默将眼前的一切尽皆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对大唐的现状感到了一丝心灰意冷,如今当真是宦官权臣当道,连天子脚下都这般黑暗险恶,更何况其他地方。
此时就连庄默也不禁微微担忧了起来,扭头看向庄严道:“大伯,要不就将钱给他吧,否则事情恐怕有些麻烦。”
庄默自然不是怕自己被关押,他担心的是连累到庄严以及远在奉天的家人,因此才动摇了念头,心生退却。
“默儿,你不必害怕,大伯是想息事宁人,但也不是这般低头哈腰地任由别人宰割。这里是天子脚下,一定会有王法的。”刚刚想着息事宁人的庄严此刻讲话反而硬气了起来,安慰庄默道。
“张公子,这等民事纠纷应该归属我京兆府管辖,你让人去请金吾卫恐怕不太合规矩吧。”陆俊脸色沉了下来,金吾卫虽有巡警京城之责,但对于这等民事纠纷根本不在金吾卫的管辖范围内,张振这样做显然是让他这个长安城的总捕头让整个京兆府的脸上难堪。
“哼,既然你陆捕头不办事,本少爷就找能办事的过来难道有错吗?”张振丝毫没有顾及陆俊的脸面,淡淡说道。
又过了小一会儿,哗啦啦的铁片碰撞声与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传来。庄默寻声看去,一小队金吾卫正气势汹汹地奔向而来。
随后一名穿着盔甲的男子打马上前,来到张振身前,开口道:“张公子,听说有刁民冲撞了您,还打了张府的下人?”
“原来是袁校尉,你来得正好,就是这小子打伤了我张府的十几名家丁,你们赶紧将他拿下。”张振伸手指着庄默道。
袁校尉顺着张振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望着庄默,脸上露出讶异怀疑之色,开口确认道:“张公子,你确定是这小子?”
“没错,就是这小子。袁校尉你可别被他的外表所欺骗,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手头上的武功可不弱,下起手来十分的狠辣,你看我的这些家丁还躺在地上起不来呢。”
“张公子放心吧,这事就交给袁某来处理。”袁校尉一脸的自信,一挥喊道:“来人啊,给我将人拿下!”
“慢着!”袁校尉话音刚落,一旁的金吾卫士兵正欲出手捉拿庄默之时,捕头陆俊开口阻止道。
“咦,这不是陆捕头吗?怎么,有什么事吗?”袁校尉自然早就看到了陆俊,只是看情况他都能想明白陆俊并不买张振的面子,因此张振才会求上自己。
“袁曲,这只是一件民事纠纷,不归你们金吾卫管辖,所以你们没资格抓人。”陆俊沉声说道。
“我们没资格拿人,那你陆捕头应该有吧,既然你陆捕头有资格抓人那还不赶紧抓人。”袁曲嘲讽道,“若是陆捕头吃着皇粮不想办事,我们金吾卫勉为其难地做一回好事,替你把事情给办了。来啊,给我抓人!”
“我看谁敢!”陆俊倔脾气噌地上来了,一把抽出佩刀,大声喊道。
才刚刚上前了一步的金吾卫士兵们顿时停住了脚步,望向袁曲。
袁曲眉头微皱,他没想到陆俊一个区区的捕头竟然敢阻拦自己,沉声道:“陆俊,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这十来个人就能拦得住我们金吾卫办事?”
“陆捕头,我看还是算了吧,金吾卫我们可惹不起。”陆俊身边的捕快个个面露难色,劝解道。
陆俊扫视了一眼身边的手下,心中一凉,从他们的表情上他已经看出了一切。他们根本就没有与金吾卫对抗的胆量,或者说压根就不曾有过这种念头。
陆俊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屈服,缓缓将刀收入鞘中,往后稍退了一步。
“陆俊,这样才对嘛,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袁曲哈哈大笑,再次挥手道:“给我拿下!”
庄默眉头紧皱,面色凝重,他可不想束手就擒,谁知道被这些人抓了之后会遭受怎样不公的对待。
他浑身肌肉绷紧,眼观四方,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住手!”就在金吾卫挤开众人,朝着庄默围捕过去之时,人群外传来了一声大喝,再次制止了动手的金吾卫士兵们。
“又是哪个狗日的敢管我们金吾卫的事。”袁曲三番五次被人阻绕行动,心中火气上来,大声喝骂道。
“是我,吴凑吴紧德。”随着话音传来,一名身着紫色官袍的老人踏步而来,身后几名健壮的男子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