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的亮光时,庄默便早早起来,起得比府内的下人们还更加的早。
庄默如同在奉天老家一般,走到屋外,跃上小院内的假山上方,面朝东方,开始打坐修炼。
五年多来,庄默早已养成了习惯,若没有特殊的情况,每天清晨天刚刚微亮与每天傍晚日落时分,他都会爬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分别面朝东方与西方,打坐修炼,不管风吹亦或是日晒。
当然下雨的时候他会换成在房间内打坐修炼,并没有疯狂到在雨中打坐。
至于庄默为何会这么做,是因为一清术中有记载:旭日始旦,紫气东来;斜晖终末,紫气西敛。周而复始,往复无一。
简单说就是每日清晨与日落时分,都是天地精气最为充足之时,在这两个时间分别面朝东方与西方进行修炼,便可吐纳天地之精气,赤日之精华。
近一个时辰后庄默缓缓收功,起身回房又读了一会儿书,这才离开房间来到大厅处吃早餐。
此时已是辰时二刻,庄默吃过饭,便早早地离开庄府,前往李淳约自己见面的碧心湖小亭处。
庄府所在的延寿坊与李淳约庄默见面的大宁坊相隔甚远,常人若是走路都要走上近两个时辰。不过庄默身怀武艺,内力深厚,全力赶路下速度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走了半个多时辰就到达目的地。
这一路走来还算顺利,并未曾遇到什么麻烦,不过这也多亏庄默早做了准备,早向庄府的下人们打听清楚了路线。并且花大价钱买了一张长安城的平面地图,否则他一个刚到长安城没三天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庄默远远地便看见了在冬日下泛着微微粼光的平静湖面,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飞鸟时而掠过水面,两只锋利的红色利爪探下,掀起一阵波浪,偶尔飞起后脚下会带起一条肥硕的大鱼。
在湖边有着一座简易搭建而成的凉亭,主体是由木头搭建,上面铺着厚厚的几层茅草,倒也能遮风避雨。
待庄默走得更近一些,便发现亭内已有四个人,这四人庄默并未全部认识,不过其中有三个人便是李淳和当日跟随李淳外出的两个仆人。
李淳面朝碧绿的湖面而坐,悠然地饮着茶,在他的右手边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小炭炉,上面正烧着一壶开水。
在李淳的左后方则恭敬地站着一名长相年轻,面部干净,面无胡须的青年男子。
庄默没想到李淳来得如此之早,现在离两人约定的巳时二刻还有一小会儿时间,但看李淳这番模样应当是来了有小一会儿了。
“见过庄公子。”当庄默走进凉亭,把守在凉亭两侧的两名广陵郡王府的仆人向着庄默施礼道。
庄默对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向着扭头看过来的李淳拱手施礼道:“庄默见过郡王。”
“来了,坐下吧。”李淳指了指小木桌另一旁的矮凳子,淡淡说道。
庄默也不客气,撩起衣袍,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就像是十分的熟识的朋友一般,丝毫不见半点生分,直接自己提起木桌上的茶壶,往早已准备好的茶杯中倒入散发着浓浓芬香的茶水。
庄默轻轻吹了吹香茶,然后轻轻地呷了一口,咋了咂嘴,笑着道:“好茶,好茶。”
“哦,怎么个好法,说来听听。”李淳似笑非笑地看着庄默,丝毫不介意庄默的刚刚的举动。
“入口虽然微涩,但当他缓缓渗入喉咙之时,有一股清香之气回流,甘甜醇香,令人回味无穷,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庄默讲完之时李淳愣愣地看着庄默,刚刚似笑非笑的神情早已换上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良久之后才惊叹地开口说道:“我说庄二你小子可真行,什么都懂,竟连品茶都这么厉害。”
“略懂而已,郡王过奖了。”庄默谦虚地笑着,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若说其他方面他还有些许的自信,但说到品茶其实他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他根本就喝不出茶的好坏,更别说用品的了。刚刚他不过是随口胡诌几句,没曾想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被他给说到点子上,这才引来李淳的一番惊讶。
李淳微微一笑,扭头看向站着自己左后方的青年男子,大声道:“你们到前面去守着吧,别让人过来打扰。”
“是,王爷。”李淳左后方的青年男子若有深意地望了庄默一眼,带着消停外的两名下人恭敬地退开,离得远远的。
“庄默,你觉得这里怎样?”
“风景很好,再加上这杯中的香茶,让我想起了鸿渐先生的一首诗: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诗是好诗,可这志向我实不敢苟同。你我如今都正值青年,难道不是应该志在家国,在这大好的江山上指点一番,谱奏一曲荡气回肠的长盛之歌。”李淳若有深意地说道。
庄默深深地注视着李淳,与其双目紧紧相对。若是换做任何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面对一位大唐未来的皇帝对自己讲出这番话来,定会恨不得立马将心肝都掏出来给对方看,证明自己誓死效忠的态度。
良久之后庄默才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王爷真的想带领大唐重新走向兴盛于统一吗?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若是简单就不会有当年的奉天之难了。”李淳神色肃穆,坚定地说道:“不过不管他如何的难,我李淳必定会将其完成。”
李淳那慷慨昂扬,激昂向上的精神甚至感染到了庄默,或许就是这股蓬勃向上的精神支撑李淳在未来的日子里收复藩镇,重新令大唐真正一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