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随之说完，秦鸾望着他的眼睛，那眸中的百般情绪终于勾起了她的记忆。

只是不同于步随之记得那样清楚分明，她关于那一晚在长街上的记忆是模糊的。

反倒是过了长街，她下了马进了一家旧宅后的记忆过分清晰明了。

旧宅是楚深曾住过的地方。

那天楚深打量她，笑着问她新买的那只金簪怎么没有戴。

她那时候因时局动荡，一边要为秦府寻求活路，一边思索着入军为将的事，在穿着打扮上并不用心。

那只金簪她一连戴了好几天，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发饰，于是楚深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那时楚深对她还是极用心的，将她的一切一切都挂念着。

“金簪我扔给别人了。”

她没有解释太多，只去看他身上练武留下来的伤，然后心疼不已。

楚深看不得她皱眉不快，哪怕是心疼他也不行，一边不让她看伤，一边为转移她的注意力笑着逗她道：

“一个漂亮姑娘，头发上却光秃秃的，半点发饰都没有，这不好……”

那时她一听他这么说，便佯怒瞪他，转身不理他。

楚深笑出了声，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让她转过身，然后趁她不注意，便俯身在她唇角偷了一个吻。

她因他这动作，诧异地抬眉看他，然后为他意气风发的神情，为他眸中对她的喜欢而欢喜不已，心动不已。

楚深伸手在她绾起的发髻上比了一下，含笑道：

“什么发饰也没有，看着太朴素了，像个老太太似的，你该多戴些金簪银坠、珠花玉篦——

越贵气明艳，越衬得你好看。”

他说着，便将她抱入怀里，在她耳边承诺道：

“我本准备亲手为你雕一只木簪的，你知道的，我木工还算不错。不过后来一思量，觉得木簪实在不衬你的气质，于是……”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最后实在拗不过她想听，才摇摇头笑道：

“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的——你今年的生辰，我要靠自己挣得银钱，给你定做一整套的头面！”

那时楚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从原本可与秦家相比的高门楣，落成了靠着祖上留下来的恩情才勉强算得上三流的世家。

但那时楚深依旧是自信的，自傲的，他对她说这些话时，眼睛里有着光。

“你该是最动人的，最美好的，我要给你最动人、最美好的一切。”

他那时这么说，她就这么一直信到了现在。

可这一切，他该都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