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也没放在心上，开始专心致志地满岛收集鸟毛。限定海域中唯一可以落脚的小岛，即便现在多了两个猎食者，也不能阻止前仆后继的海鸟到来。小岛上新旧鸟毛铺了厚厚一层，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可要适合做衣服的毛，则要选取新鲜的绒毛，这就颇费功夫了。不过好在鸟毛密集，只需在背风的山崖缝隙中抓取就行了。

这是细沫活计，很费时间，得要好几日才能完成。

许坤这里则要快得多，很快就弄了海泥上来。又将石窝扩大了些，以山体为支架，先抹上一层草泥浆，再拿细卵石一颗一颗严丝合缝地镶嵌上去，砌出一个半米高的澡盆。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还预留了一个出水孔，让脏水直接从山体缝隙中排到大海去。

史秸见了大喜，不住口地夸了几句，然后神情猛然顿住。

卧槽，这个时候！！？？

许坤巴不得史秸再多说些赞美话呢，怎么就停下了，“怎么不说了？”习武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锐，鼻子嗅了嗅，眉头高耸，“你受伤了？”

史秸有点尴尬，这种事该怎么给朝夕相对的小男生解释呢？

不解释不方便，解释了更不方便？

“我闻到一股血腥气，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许坤走近一步，“伤哪儿了？”

史秸后退一步，没好气，“没伤，来例假了！”

许坤茫然。

“就是你们这里说的月信！”

许坤表情更茫然了。

史秸扶额，古代的生理教育就是缺乏，直接报上猛料，“就是性成熟了，可以生孩子的标志。女的每月都要经历一次出血……”越说越尬，“你母亲你姐姐每月都要……”

许坤脸上爆红，抱头鼠窜，展眼就没了身影。

史秸无语望天。

初潮好死不死，怎么偏偏就赶上这个时候来。幸亏之前编织的细草布还剩下一些，不然就只有拆衣服来做月事带了。抓起鱼刺针紧急赶制了一个，填上草灰用上，这才有了点踏实感。再继续制了好些，妥妥地藏在中衣里，以便之后换着用。

澡盆没干，不好清洁，怕是要去海里解决了。

史秸面色有些郁郁，踱出了石窝。

许坤不知跑哪儿凉快去了，史秸也不管他，将收集好的鸟毛再行挑拣，挑出杂物，然后烧水进行煮制消毒。煮好晒干，再行蓬松，填充到鱼皮之中最后缝上，便就是一件难看却保暖的鱼皮羽绒服。

不愿意浪费火，顺手揉了多余的海泥裹着鱼埋进灶堂，搭了石架子拿蚌壳蒸了嫩嫩的蛋羹。这才扬声喊许坤吃饭。

许坤别别扭扭地凑过来，盯着蛋羹就挪不开眼了。

天天不是鸟就是海鲜，不吃腻也得吃腻。那点蚌壳盛的嫩蛋羹，此时来说无疑是美味珍馐！

史秸笑道，“之前忙，没功夫做精细食物。以后我觑着空，多变几个花样煮给你吃。”

许坤吃得心满意足，“你会的可真多，若口齿拙些，堪为妇女表率！”

“多谢夸奖，愧不敢当！”说了之后，忍不住眉头就是一皱。

许坤无奈地搔了搔头，“我又要出去？”他还没吃完呢。

史秸憋着气儿道，“不用。我是肚子疼。”

好一会儿，许坤道：“你这……要持续多久？”

“持续一辈子！”

许坤皱眉，日日这样血不得流干了。

“逗你的！就三五几天的事儿，过了就满血复活！”

许坤撇撇嘴，“女人家好麻烦！”

“不麻烦哪有你这大儿子！”史秸占了个嘴上便宜，一边有些好奇，“听说你母亲四十多才得了你，你爸真是老当益壮啊！”

许坤恶寒，“你这个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开个玩笑嘛！而且这也是事实，证明你父母感情好嘛！”

许坤冷笑一声，“若是好，家中就没那么多庶兄了！”

史秸挑挑眉，“你庶兄比你大多少？”

正经世家，是绝不允许嫡子未出就先生庶子的，除非是特殊情况。不过许坤母亲连生八个女儿，倒也称得上是特殊情况。

“最大的大十四岁，最小的大四个月。”

史秸掰着手指头一算，咋舌，“还是刚才那句，老当益壮才可配这一屋子女……”

许坤白了史秸一眼。

“那你姐姐们呢，比你大多少？”

“我大姐比我大二十五岁，最小的大我十二岁，中间的依次隔一年两年。”

“真的有八个姐姐？”

“本来是九个，中间一个死胎没有序齿。”

“所以你不是许九，而是许十？”

“你关注的重点总是那么新奇！”

时雨时晴间，羽毛做瓤鱼皮为表里的羽绒服就做好了。上身一试，满身的温暖燥热，比家里的皮毛大衣穿着还要保暖。

史秸满意得紧，然后将岛上剩余能用的羽毛全部收拢，制了好几床厚厚的羽毛被。这样即便是寒冬腊月最冷的天气，也会处于温暖中。

弄羽绒服和羽毛被的时间花得有些长，石壁上的划痕已有了二十五道。穿着草编的衣袍，已经有些不能抵御寒冷。

看来，要度过寒冬，光准备这些可能远远不够。

史秸越发感受到了时间紧迫，加紧熬制鱼油，装进新做的大石盆里。满了之后，干脆连洗澡盆也挪用了。——和洗澡清洁相比，冬天的取暖材料关乎生命，当然更为重要。实在没处存放了，就将生油和鱼干一起挂石窝里风干。

石窝已经扩展成长宽约三米高一米，中间有一个饭桌大小天井的一个小空间。里头除住处外，其余地方都用来存放食物和燃料。这些大都由许坤来填满，住处的保暖则由史秸负责。

将干燥柔软的草叶子在石床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织了三指厚的草帘挂上，遮住唯一的通风面。有了这些，再加上羽绒制品，应当可以越冬了。

天井上方的棚子同样要加固，里三层外三层全用坚韧浸过油的海草系了鱼皮制作，最后订牢在岩石上，只留下一个活动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