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苏鸢便召集了府中那群奴仆杂役到前院,只见浩浩荡荡几百人密密麻麻站在那,各院子的管事站在最前面。
“各位稍安勿躁,听我讲几句!”苏鸢开口道,让眼前这些让人闭上嘴。
“今日请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看我手里,就是你们的卖身契,是当年你们进入苏府时候亲自写下的契约。”苏鸢站在正厅台阶上对台阶下的人说道,那群人明显骚动起来。
“前几日我在揽月阁前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但时至今日,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到我面前来交代,各位在这府中劳苦功高,我这个小姐也不敢说什么,所以今日,我决定放你们自由。除了厨师十人和府卫一百五十人,其他人都自己来拿卖身契,走人。”苏鸢这句话倒是声音低了不少,但格外清楚。
“小姐,该坦白的人不坦白的确是大错,但我们这种无事可坦白的岂不是无辜遭了连累,请小姐三思啊。”管厨房嬷嬷的刘管事说道。
“刘管事是吧?您女儿在城郊买了三亩地这件事您知道吧?”苏鸢盯着她,一脸笑,却带着一股嘲讽和轻蔑。
那刘管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都白了,站在原地不动。后面有些识趣的,颤颤巍巍上来领了卖身契,安安静静走了,但眼前却还有几百人不肯走,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你们是想和我犟一下吗?我知道府卫和你们其中的人有交情,我也不为难他们,现在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再不走,我可不知道你们一会儿会变成什么样子。”苏鸢坐在椅子上,都觉得有些困了。
此话一出又走了一批,剩下的人大都觉得苏鸢一个柔弱大小姐,做不出什么来,决意要和她犟到底。
苏鸢一笑,暗叹他们的天真,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的嘈杂人声,是那三个摊主来送奴仆了。
长平长安开门迎接,那二百多人也站在了台阶下,等着苏鸢的吩咐。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自己走。”苏鸢着实乏了,语气都狠了一些。
那群人却无动于衷,场面开始变得尴尬起来,双方僵持不下。
苏鸢看着台阶下这些人,冷笑道:“各位,苏府就这一亩三分地,只有旧人腾地方了,新人才有地方站。”说着把那卖身契一扔,闭目养神。
吼叫声在顷刻之后便响了起来,衣衫褴褛的新仆奋力把那些旧仆推出去,不一会儿就厮打在了一起。
不到一刻钟,院子里就剩下那群她买来的新人了。
那个卖故人之子的女人就站在苏鸢身边,心底只对她升起了一种恐惧,小小年纪,手段如此狠辣,将来绝非善茬。
“走干净了吗?”苏鸢睁开眼睛,问道。
“回小姐,都赶出去了,连这条街都没有那些旧仆了。”那女人赶忙回道。
“那就好,长平,把名单拿给她。”苏鸢吩咐道。
长平把府里的职位单和这群新奴仆的名单交给了那女人,那女人手都在颤抖。
“以后你就是这府里的管家,府中的事都归你安排,至于名字,你就叫苏一如何?简单明了,当然,也包括我对你的期望。”苏鸢说道,神色诚恳的看着苏一。
苏一心中惊喜交杂,回道:“是,定不负小姐厚望。”
“长平长安,留下来帮帮她。”
苏鸢在这前院折腾了这么久,实在是累,转身便独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到卧房,拿出母亲的那个本子,继续看起来。
这笔记总共可以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是母亲对当时现状的描述和那些牢骚,后半部分,则确确实实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宝藏。
那本子上的时间跳转到了正元十六年十一月初四,苏鸢出生了。
母亲从这一日开始,为她写下那些字句,苏鸢看着,甚至都能想象到母亲写字的样子。
“圆圆,妈妈生下你已经两个月了,你很乖,现在正躺在我旁边的摇篮里睡觉,不哭不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离奇之事,我自知不能陪你长大,但你放心,我会尽量多陪你一些时间,只祈求老天看在他自己这么耍我的份上垂怜我一下……”
“接下来我要讲述的事情,你也许无法理解,但没关系,等你慢慢长大,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所说的话,圆圆,这个世界太多未知,太多神奇……”
苏鸢小名叫圆圆,但只有母亲一个人这样叫她,父亲一直喊自己鸢儿,自从母亲去世,她再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苏鸢在榻上一坐便坐到了晚上,长平长安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二人推开院门,赶忙把灯笼都点上,府上新人刚来,还没熟悉自己的职责。
推开屋子门,只见苏鸢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姐,你怎么不点灯啊,这乌漆墨黑的,多吓人……”长安边说着边点蜡烛,屋子里很快亮堂起来了。
长平走近一瞧,苏鸢原来是坐在那里支着头睡着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那个夫人留下的本子,长平试着把那个本子拽出来,苏鸢瞬间清醒,把本子抱在了怀里。
“是你们啊。”苏鸢刚睡醒的声音还很含糊。
“是,小姐,该吃饭了,今晚忙着分配新人的事,有些晚了……”长平说道,自从今日小姐成功将苏府大换血之后,她对小姐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走,吃饭。”苏鸢一听吃饭就来劲了,起身就走。
吃过晚饭,从后花园散步归来,苏鸢美美泡了个澡,一想到这府里现在都是自己的人,心情都舒畅了好几倍。
但按流言蜚语在这上京流传的速度,以及自己父亲那个性子,大概明天就会有一堆麻烦找上自己,幸好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母亲本子里讲,遇见目前自己这种复杂两难的境地,走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