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煎熬的。

尤其是每过去的一分一秒，都意味着在消耗女儿所剩不多的生命。

这种等待已经不能用煎熬来形容了，分明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就在这种折磨中，时间一天天过去，原本还算圆润的女儿，一天天消瘦，几乎瘦得不成人形，连床都下不了了。

冯华荣夫妻再也等不下去了，直接找去了医院。

“安心等着吧，你就算再怎么着急，我们也没辙啊，没有合适的心脏，我们也没法去做移植手术。”

连着找了很多次，得到的都是这样的答复。

随着时间越拖越久，女儿的身体越来越差，冯华荣夫妻彻底陷入了绝望。

原本他俩已经认了命，甚至偷偷的开始为女儿准备起了后事。

可是偶然听到的一个消息，令他们夫妻二人一下就愤怒了，出离的愤怒。

知道这个消息纯属偶然，是冯华荣无意中跑去医院，在路上得到的消息。

在他想要再次询问医生的时候，偶尔碰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家长。

他家的孩子也在等着移植心脏。

虽然彼此都互相知道，却是很久都没见面了。

那位家长一看到冯华荣老远都打起了招呼，脸上充满了羡慕。

“小冯，恭喜你啊，你家女儿心脏移植手术都做了一个多月了，情况怎么样了，恢复的一定很好吧。”

冯华荣一下就蒙了。

“没啊，要是真的完成心脏移植手术，我哪里还会跑来这里啊，”

“得了得了，我懂，我什么都明白，是不是医生这么嘱咐你的，叫你千万别在外面乱说，以免引起其他家长的不满，可是咱是谁啊，咱也有自己的路子，这个消息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你也别怕，我家孩子的移植手术就在今天，要不了多久，我家孩子也能想你女儿那样，活蹦乱跳的了，嘿嘿嘿……”

那位家长说不出的兴奋，草草和冯华荣聊了几句，匆匆告辞，看样子是忙着为移植手术去做准备了。

当时的冯华荣脑子里嗡嗡直响，连那位家长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位家长刚说过的话。

那一刻，冯华荣的眼睛一下充了血，血红血红的。

“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事情，不会是我女儿的名额被别人冒名顶替了吧，这事必须要讨个说法！”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再也难以压制。

冯华荣一下就怒了，怒不可遏。

他强压下怒气，大步流星的进了医院，很快就找到了主管医生。

“医生，请问一下我儿女的移植手术什么时候进行？”

“不都给你说了很多遍了吧，要有耐心，需要耐心等待合适的心脏源。”

医生的回答依然如故。

冯华荣心里蹭蹭蹭冒了火。

“耐心等待？恐怕等的再久也没戏了吧，我女儿的名额是不是被人给占用了？”

那一刻冯华荣说起话来很冲，明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医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出去出去，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好好好，这件事我没证据你可以否认，可是李伟家的那个孩子今天要做移植手术对吧，明明我排在他的前头，为啥还没轮到我，就先给他做了？”

“闭嘴，你少在这里造谣生事，之所以他的孩子排在前面，是因为他的孩子配对成功了，而你家孩子没有，出去出去，我忙得很，没有时间和你啰嗦。”

医生连推带搡的把冯华荣推出了房门。

那一刻，冯华荣沮丧得不行，哪怕是憋了一肚子怨气，也无处发泄。

毕竟这方面医生才是真正的权威，他再说什么都没有一点作用。

“罢了罢了，这世道哪里会有真正的公平，哪里还没点暗箱操作啊。”

冯华荣苦笑着叹了口气，回家之后喝起了闷酒。

因为喝了太多的缘故，很快就呼呼大睡。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媳妇竟然没在家里，即使去了医院也没能找到。

冯华荣当时就慌了，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喝多了以后一直在抱怨来着，抱怨世道的不公。

貌似把知道的一切，全都说给了媳妇。

想到了这些，冯华荣担心的要死。

他生怕媳妇会想不开去做傻事，慌忙拨打起媳妇的电话。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连着拨打了无数遍，都是如此。

冯华荣心惊肉跳，一下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听说了没，今天有个疯女人拿着几份档案去找了心内科的马主任，口口声声说是马主任收了别人的钱，让他人顶替了自己女儿的名额，据说都打起来了。”

“那都是刚才的事情了，我去的时候闹得很凶，马主任还和那女人动了手，当时去了好多保安。”

“哎呀，你们在说这事啊，别再说了，简直吓死人了，刚才我路过的时候，听说那里死了人，那个女人想不开，直接跳楼了……”

无意中听到了几个护士的小声议论，冯华荣脑子嗡的一下，差点就炸了。

“不会的，一定不是我家媳妇，媳妇啊，你可千万不要去做傻事。“

冯华荣急得掉了眼泪，风风火火的跑去了出事地点。

可是等他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大片血迹，跳楼的人早就不见了，据说是送进了急救室。

冯华荣忧心如焚，连忙打听起那跳楼女子的长相衣着。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全都和自己的媳妇对上了。

他无意中看到了不远处正在被警察盘问的马主任。

此时的马主任显得极为慌乱，看着警察手里的病例，被吓的脸色惨白。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一个劲的撕扯我，我只想把她推开而已，却不曾想用的力道稍微大了一点，她一下就给翻出去了，至于占用了名额的事情，我承认的确是我收了别人的钱……”

隐隐只听到了这么几句，冯华荣就怒气上头，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就听到了噩耗，掉下楼的女子身份已经确认了，就是他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