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前世离开人世前,你要的是这样吗?
脑海中是前世康王死前的柔情,现实中,唇上的触感却不是冰冷的。
他很清楚,此刻在她身边,亲吻她的人,是有温度的。是个聒噪又傲娇小少年,不似前世那般沉默。
“对不起。”
对不起,前世负了你一世;
对不起,今生又让你难过了。
南宫芷原本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用伤害她的方式来排解。
然而,唐苑的回应让他的怒气消散殆尽,忘记了生气。只温柔了亲吻,让他们两人的初吻多了几分缠绵,多了几分情动。
他要的不多,也不贪心,只想拥有他的一颗心而已。
只这一点点的回应,就能让他满足。
只是,在他听到了那一声带着无尽哀伤的“对不起”,尝到了她苦涩的眼泪,他的梦就醒了。
终究,一切美好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憧憬罢了。
南宫芷放开唐苑,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她的眼底,是他无法触及的深渊。
那里,没有他的影子。
就算有一个影子,也不是他南宫芷。
多少次了,她永远都是紧守心底那一方、他无法到达的田地。他以为时间久了,她会看到他的心思,也会允许他走进去。
却原来,她在意的,始终都不是他啊。
“唐苑,既然不喜欢我,为何在一开始,就表现出那样的深情不移呢?”南宫芷摸着她的脸呢喃,眼眶发红,自答道:“是因为这张脸吧。”
唐苑一怔,错愕地看着南宫芷,极力掩饰自己心里的秘密。
前尘旧梦,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也不能保证他知道后会如何。
唐苑眼中雾气弥漫,泪水狂涌,拼命地摇头。
而她的这些举动,看在南宫芷的眼底,都是将他心里的猜测证实了。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她对他的情深,她对他的纵容,都不是因为他南宫芷本身,而是因为他这张脸。
南宫芷想,若是良人梦永远不要落下,她对他也会不会有一点不一样。
“唐苑,我不愿做旁人的替身。以前的种种,就当没发生过。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保重!”
他多想继续留在她身边。可是,那些年的朝夕相处,他都只是个替身,以她的性子,就算再多的年月,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转身,还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不是,你不是他。”唐苑想说“你不是替身”,可是她还是无法将前世的种种对他和盘托出。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乱了方寸。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唐苑连忙改口:“不是的,南宫芷,你不是啊。”
而此刻的南宫芷,已经听不见唐苑的声音了。在听到她最初那句“你不是他”的时候,南宫芷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他的世界只能听到他自己心碎的声音,清脆而洪亮。似乎在嘲讽他说:“少年,醒醒吧!”
南宫芷猛地甩开唐苑紧抓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他低头走出船舱的刹那,眼角的那滴泪再也收不住,掉了下来,落在船舱门口。
“南宫芷,你别走。”
但是无论唐苑在身后如何嘶吼,南宫芷都没有停下脚步。他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朝着黑夜一路急行,漫无目的。
唐苑追了一路,没有追上,她茫然地站在黑夜里,不知所措。
懊恼?迷茫?挣扎?
不管哪一种,都没有想要告诉他真相的冲动。因为她怕,她怕他知道了前世她对他做的事。
闭上眼,都是南宫芷绝望和落寞的眼神。唐苑毫不犹豫了扇了自己一巴掌。
此时的幻海河,热闹已经过半,渐趋平息。穿过几道弯,走到了大街上。
亮着灯、开着门的店家已经不多了。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她茫然地走着。不小心撞到了人,她没有道歉。
被她撞到的是一对晚归的情侣,那男子模样,像个秀才。那女子衣着庄重,像个官家小姐,至少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男子将被唐苑撞到的女子搂在怀里,指着唐苑忿忿地理论:“你这人怎么这样,撞了人连赔礼都没有,有没有点礼数。”
那女子看了唐苑一眼,扯了扯生气中的男子,说:“夫君,算了。观他这般模样,大约也是个失意之人,咱们回家吧。”
男子听了女子的话,骂骂咧咧地走了,倒是真的没有再计较。
月初无月色,酒家的灯光将离去的两人影子拖得很长。唐苑看着那一对如胶似漆的倒影,心里升起了一丝羡慕。
如果他们没有吵架,还不是也会像他们那样,影子紧紧挨在一起,空气都是甜的。
可惜,没有如果。
唐苑如一缕孤魂,游荡在大街上,想着前世今生的种种。
她和闻人勋,除了那些年的书信往来,没有一点像情侣。没有过心动,也没有过情动,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只因她如何思考、如何做一样。
唐苑很清楚,今生跟南宫芷一起的日子,都是快乐的。欢喜和心动都是切切实实的。
南宫芷在她的生命中,就像一只小太阳,既能照亮她前行的路,又能给她足够的温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惯他的无耻,依赖他的怀抱,骄傲他的傲娇......
“南宫芷,我不会放弃的。”
唐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前方,只留下长长的影子。影子的尽头,一身白衣的南宫芷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发呆。
南宫芷泡水里发泄了一通,清醒了一些。开始懊悔自己一开始就没有问清楚,自顾自拉着她往自己身上靠,却没问她心里究竟喜欢他还是兄长。
可是怎么办呢,就算她喜欢兄长、就算他们有过让她忘不掉的过去,他也不想放弃。
而且,阿苑和兄长的相识,也只幼年在京城的那几年而已。
这么一想,南宫芷似乎又有信心和勇气了。
站在客栈外面,南宫芷看着唐苑经过他的房门。心想,只要她停一下,他就原谅她,听她的解释,同她和好。
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