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关心薛难和叶镜澜的安全。
语气里却很暧昧。
饶是薛难再迟钝,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那晚她和叶镜澜确实出了事,不过既然叶镜澜没说,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没事啊!”她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压着声音问,“你跟程哥怎么样了?”
周笙听到她提起程伽,耳尖不由一热。
她轻轻扯了一下薛难的袖子,故作嗔怒地小声说:“别瞎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薛难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捂嘴偷笑:“嗯嗯,普通朋友嘛,我知道。”
程伽没听清她们说了什么,见她们两人关系亲密,心里由衷地感到高兴。
周笙见越描越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伽,正对上程伽温柔的目光。
她心里没由来轻轻一颤,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烫。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慌忙站起来,眼睛都不敢看程伽,“有什么事再叫我。”
薛难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底忍不住欢欣雀跃。
看来这门亲事要成了!
“好,你先忙吧!”她微微一笑,“有事我让程哥叫你。”
周笙听出她的打趣,娇嗔地瞪了她一眼,捂着脸匆忙离开,生怕别人看见她发红的脸颊。
薛难原本心情沉重,被周笙这么一打岔,心情好转不少。
她不由得弯了嘴角:“程哥,我能喝点酒吗?”
今天忙碌了一天,她实在太疲惫了,想要喝点酒解解乏。
“你个小孩子喝什么……”话音未落,程伽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成年了。
她不再是那个楚楚可怜地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了。
她已经可以独立掌管两个公司,能够有条不紊地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他看着薛难冷静自持的眼神,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他想让她永远做那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一生无忧无虑。又希望她能够独当一面,不至于被人欺负。
程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抬手叫来服务员。
“红酒还是啤酒?”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薛难会喝酒,不知道她的喜好。
薛难脱口而出:“白酒。”
见程伽一脸诧异,她又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程伽看着她眼底小小的期待,没忍心拒绝,转头交代服务员:“来一瓶茅台。”
很快服务员就把酒送来了。
程伽开车来的,没有喝,薛难便自斟自饮。
她根本喝不出茅台和二锅头的区别,一杯酒下肚,只觉得脑袋一片清明。
程伽见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仿佛决心要把自己灌醉似的。
他心里不由有些担心:“阿难,出什么事了吗?”
薛难又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心里忽然涌出一阵莫名的悲伤。
她放下酒杯,霎也不霎地望着程伽:“我想调查……我爸妈当年事故的真相。”
程伽听她提起已故的父母,这才反应过来她今晚反常举动的原因。
尽管她表现得再冷静成熟,她也才二十四岁。
小小年纪就独自在这世上飘零,又遭遇不幸婚姻。
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想到她多舛的命运,程伽喉头一紧:“阿难……”
“你觉得当年警方说的是实话吗?”薛难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
当年警方调查事故后得出结论,由于车子没有检修,刹车老化,导致刹车失灵,车身撞上护栏,车毁人亡。
程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问,怔了片刻如实说:“警方的调查应该没问题。”
薛难默了一瞬,又问:“你跟我说下出意外那天的事,我爸妈他们为什么会去郊区?”
程伽回忆了一下,说:“那天是薛总和夫人的结婚纪念日,傍晚夫人来公司,说要和薛总一起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这个我不知道。”
薛难想了想,还是觉得奇怪:“那我妈为什么开一辆没有检修的车呢?”
程伽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见薛难还没死心,他又忍不住说:“阿难,那件事警方已有定论,你就别多想了。”
就算这事不是意外,能让偌大的薛家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可见背后势力一定不小。
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幸福地活着,不想让她为了莫须有的真相冒险。
薛难听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让她再调查下去。
她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喝着酒。
几杯酒下肚,她忽然有点想哭的冲动。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赶忙站起来:“我明天早上还要拍戏,先回去了。”
“我送你。”程伽也站起来,拿着车钥匙就要走。
薛难赶紧拦住他:“不用了,我想走路回去,醒醒酒。”
程伽把车钥匙装进兜里:“那我陪你走回去。”
“真不用。”薛难朝收银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周笙不在,“我刚看笙姐好像出去了,你在这儿等会儿她,顺便帮我跟笙姐说一声。”
程伽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勉强:“那行,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薛难笑着挥挥手,“走啦!”
出了餐厅大门,被冷风一吹,酒劲上头,薛难突然更想哭了。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上一世她曾信誓旦旦要帮父母洗刷冤屈,可到头来却是身死魂灭。
这一世她发誓要活得不一样,可终究还是如同身处深渊,寸步难行。
就在她努力想要把眼泪压回去时,一件衣服兜头罩下,遮断了路人的目光。
“想哭就哭吧!”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衣服上的温暖一同落下。
薛难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她终于捂着眼睛,小声地哭泣起来。
叶镜澜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底如同被万蚁啃噬,密密匝匝地痛了一片。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压住心底陌生的痛感。
薛难兀自哭了一阵,心里舒坦多了。
她取下大衣,还给叶镜澜:“你怎么来了?”
刚才收到周笙的微信,他就赶紧打车从酒店过来,差点没赶上。
叶镜澜见她衣着单薄,把大衣为她披上,面不改色地说:“下班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