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安仔细观察着薛难的反应,她说这句话的表情不像是在威胁他,而是真的再跟他讨论。
他大着胆子说:“婚房是我父母出钱买的,算是我的婚前财产。”
薛难拍手心的动作一顿,抬头睨了顾钧安一眼:“不如你先回去了解一下,房产证写的是谁的名字。”
顾钧安被她看得心里一虚,强撑着说:“当初你说过的,虽然房产证写你的名字,但是房子是我的!”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远远地朝薛难展示。
薛难视力不错,即便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也把纸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当初原主为了讨好新婚丈夫,主动签了一个放弃夫妻共有财产的协议,将来要是离婚的话,她所有的财产都归男方所有。
薛难倒是没有想到,原主竟然痴情到了这个地步。
再看看眼前这个垃圾人,她更替原主不值。
“你既然有这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现在尘埃落定了,他还指望一张破纸能掀起什么风浪。
顾钧安原本没拿出来,是因为当初她用集团市来威胁顾洪章。
他被父母逼着退让,大家她那些“丧国辱权”的条约。
当初他两利相权取其重,心想就算把房子、公司都给她,有顾氏集团在,他照样会过得风生水起。
谁知父母为了避嫌发了取消他继承遗产的声明,从那之后他的生活就急转直下,公司那群势利眼开始对他阳奉阴违,好无尊重。
次顾钧宁和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父母为了保顾钧宁,明里暗里已经彻底放弃他了。
最近这几个月来,父母每个月像是施舍乞丐似的,给他仨瓜俩枣。
既然他父母都那么绝情,他也不用顾及情面了。
顾钧安梗着脖子说:“我想什么时候拿出来剧什么时候拿出来,你管得着吗?”
薛难被他幼稚的模样逗得乐了一下:“行,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你爱咋咋的吧!”
她把刀柄一捏,拎着水果刀大步离开:“房子你就别想了,钱你也更不用惦记了,我一分都不会给你的。”
顾钧安没想到她j竟然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留,气不过在背后大喊:“你要是不同意,以后我就一直来找你。等你火了我就在网把这个协议曝光,让大家看看你是个多么言而无信的人!”
薛难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她:“你确定?”
顾钧安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薛难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个找我麻烦的是云芍,一个找我麻烦的是宋运维。”
顾钧安闻言脸色一白,这两个人都进监狱了,一个判了十五年,一个判了无期徒刑。
他掐着自己的掌心,维持着最后的倔强:“我,我不怕你,法院又不是你开的,你想判谁就判谁!”
薛难淡淡一笑,语气甚是温柔地说:“你的双手就那么干净吗?”
她前一步,故友谈心般轻柔的语气说:“要不,我再受个累,把你的前半生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翻出点什么东西来,把你也送进去?”
顾钧安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作为一个纨绔子弟的典型,他的手脚也并不干净,虽然没有宋运维那么恶劣,但宋运维做得那么隐蔽都能被她挖出来。
他做的那些事,还不是分分钟被抖出来。他本来就被父母放弃了,要是留下什么案底,他这辈子就算彻底毁了。
顾钧安不甘心地瞪着薛难好一会儿,丢下一句“你等着”,撒丫子跑了。
薛难冷笑了一声,准备转身楼,一抬头看见顾钧宁站在不远处,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也不知刚才的事,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薛难朝他略微一点头,然后转身径直离开。
顾钧宁站在原地,目送薛难走进电梯,这才掏出手机,给顾钧安发了一条消息。
顾钧宁:晚九点,梦今朝见。
梦今朝是他姐姐顾今朝经营的咖啡馆,有时候他们要谈什么不想让父母知道的事,都会约在梦今朝见。
他想了想,又给顾钧安转了二百块钱。
顾钧宁:买点醒酒药,清醒了再来见我。
消息刚发出去,顾钧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顾钧宁看了一眼就挂断了,大步朝电梯口走去。
他还没走到电梯口,顾钧安的电话又打来了。
顾钧宁想了想,还是接了:“怎么了?”
“顾钧宁,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电话里的顾钧安火气冲天,仿佛恨不得顺着电流爬过来揍他一拳。
顾钧宁伸手摁了电梯,淡淡地说:“醒酒药均价在五十块左右,剩下的你来回打车。”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地说:“看在爸妈的面子,我对你已经很够意思了,还给你报销车费。”
顾钧安气得跳脚,刚才找薛难麻烦不成反被威胁,他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现在顾钧宁还敢不要命地往枪口撞。
二百块钱,特么的侮辱谁呢!
他还真以为顾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吗?
顾钧安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顾钧宁,谁他妈稀罕你的破车费,老子跟你没话说。”
电梯刚好停下,顾钧宁慢悠悠地走进电梯里,也不管顾钧安满口污言秽语,语气随意地说:“你爱来不爱,不来到时候别后悔就行了。”
他说完不等顾钧安再恶言输出,径直挂了电话。
很快顾钧安的电话又打来了,他看都没看就拒接了,顾钧安不死心,又打过来,他继续拒接。
第三次打过来的时候,他把顾钧安拉近了黑名单,耳边一片清净。
顾钧宁到片场时,薛难的第一场戏已经开拍了。
下午两个组都在酒店拍,薛难在A组,他在B组,两人没有对手戏,他也没有机会跟她搭话。
中途换场休息时,薛难刚好从隔壁摄影棚出来,两人迎面碰,她也只是淡淡地朝他点了一下头,仿佛中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两人擦肩而过时,顾钧宁忍不住开口:“对不起。”
薛难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他:“你为什么总在为别人的错道歉呢?”
顾钧宁嘴角嗫嚅了几下,还来不及开口,有人喊“薛老师”,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眉眼一垂,在心里默默把没说出口的话说了一遍。
因为伤害你的人跟我流着同样的血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