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完午饭,唐姨才终于肯放行。
薛难拒绝了她让陈西泽送他们回酒店的提议:“我们打算去附近转转,不着急回去。”
“那让阿泽带你们去转转吧!”唐姨把陈西泽往前一推,“阿难好多年没回来了,有些地方变化太大了,你未必找得到了。”
薛难有点为难,虽然她昨晚和陈西泽把矛盾说开了,以后像以前一样相处。
可是以前陈西泽就喜欢原主啊,她明知他存了这样的心思,要是再继续往他面前凑,不就是往他的感情火烧浇油吗?
陈西泽察觉到了薛难的排斥,赶紧出声拦住他妈:“妈,我待会儿还有事,让他们自己去吧。”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唐姨也不好再坚持,又交代了薛难和叶镜澜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他们送走。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时,唐姨忍不住拍了一下陈西泽的肩膀,冷着脸训他:“你有什么事必须现在做?”
陈西泽笑着逗她:“就是现在这事啊!”
唐姨愣了一小反应过来,被他气笑:“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
她想着给儿子制造机会,没想到这小兔崽子这么不争气:“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阿难。”
陈西泽垂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掩住眼底的情绪,片刻后他又抬头问:“那您没看出来她喜欢叶镜澜吗?”
唐姨被他问得愣了一下,讷讷地说:“我问过小叶,他们又没在一起,你还有机会的嘛!”
陈西泽像是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您要是这么闲,去找宋阿姨打麻将吧!”
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把里面的厚厚一沓现金全部掏出来,全部塞到母亲手里:“多赢点回来。”
唐姨被他逗得喜笑颜开,拿着钱去找她的老姐妹了。
家里只剩陈西泽和林叔两个人了,两人坐在沙发看了会电视,陈西泽起身说:“爸,您继续看,我回房间收拾行李了。”
林叔转过头看他:“这么早收拾行李干吗?”
陈西泽说:“我明天回医院。”
林叔猛地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不是说多待几天吗?”
虽然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们并没有适应这种“父子”关系,彼此保持着让对方舒服的礼貌和距离,互不侵犯,也因此显得有些薄情。
陈西泽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之前的一个病人,病情复发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
林叔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那是得回去,病人更重要。”
陈西泽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回房了。
他刚把行李箱从书桌下拉出来,就听见林叔在门口叫他:“阿泽。”
陈西泽回过头,看见林叔一脸欲言又止地站在门口。
“您进来吧。”他拉了一个椅子,示意林叔进来坐。
林叔迟疑了一下,走进去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感情这种事,看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人跟人之间的缘分。”
他顿了下,像是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阿泽,不要为难自己,往前看,都会过去的。”
陈西泽没想到他会从自己的继父口中听到这番话,就好比一个青春期面对感情问题不知所措的孩子,突然来了一个长辈指点迷津,心里除了尴尬,还有点感动。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在他和薛难这段关系中,他占尽先机,却还是在这场感情比赛里输了。
不过好在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昨晚叶镜澜有一句话说得对,选择和谁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
“你昨晚跟陈西泽聊什么了?”从陈西泽家出来,薛难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那么晚都没睡。”
叶镜澜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
薛难见他一脸诧异地看过来,赶紧解释:“我不是监视你们啊,我半夜起来厕所,看见你们房间门缝透着光,里面好像有说话声。”
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好像越解释越乱了,她赶紧三根手指发誓:“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偷听你们讲话。”
虽然她当时脑中闪过那个念头,但是作为一个正人君子,她是不屑做梁君子的。
薛难正忙着自证清白,差点被迎面跑来的小孩撞到。
叶镜澜眼疾手快拉住她,顺便跟她换了位置,让她靠着墙壁的一侧。
“聊了你小时候的事,他说你小时候怕黑,怕打雷,胆子很小,每次回家都不敢自己走,还要让他送你回家……”
他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诶你们家住哪里?”
薛难被他突然转弯的话题弄得愣了一下,才回过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小平房说:“就从唐姨他们家出来,往前走的第三家。”
叶镜澜看着那个冒着炊烟的房子,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过去看看。”
薛难只想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免得一会儿又遇什么熟稔,她一转头看到叶镜澜正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两人又原路折返回去,院门半掩着,从门缝可以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拿着一根棍子追着几只鸡乱跑,身后还跟着一只小黄狗,很快院子里就鸡飞狗跳。
薛难看得“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小孩杀伤力也太大了。
叶镜澜见她的开心是从眼底流露出来的,也不由弯了弯眉眼:“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薛难摇了摇头:“不用了,既然房子已经卖给别人了,就不再是我家了。”
她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听在叶镜澜耳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漂泊多年,终于回到故乡,家却没了。
叶镜澜敛了敛眼底的难过,抬头望着陈西泽家的房子说:“果然离得很近,看来你小时候胆子是挺小的。”
薛难有点头大,陈西泽没事提小时候的事干吗,她又不是原主,小时候的事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赶紧解释:“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了,我现在不怕黑,也不怕打雷……”
叶镜澜轻声打断她:“你可以继续怕的。”
薛难没反应过来:“啊?”
叶镜澜神色温柔地望着她,许诺般郑重地说:“因为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