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希。
那是江辰希的眼睛。
纪安壈终于想起来了,救她的人不是消防员,而是他啊。
原来,是江辰希奋不顾身地奔赴于火海之中,将命若悬丝的她解救出来。
半晌。
她的心中蓦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情:
“那他人呢?他在哪里?”
妇女愣愣地摇摇头:“听说,最后好像是被一个年轻的男人给带走了。”
“当时的火势极为凶猛啊,那少年抱着女孩出来时,浑身全是血,伤得很严重呢。”
话落。
纪安壈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身体摇晃着,后背撞到了围栏上,轻微的疼。
她回到房间,颤抖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江辰希的电话。
但那头,只传来了机械冰冷的声音——
不好意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随即,纪安壈挂断了电话,沉默地盯着手机看了一瞬。
下一秒,她又拨通了邱何钧的电话。
这电话是打通了,但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试探性地拨通了一遍。
可还是没人接起。
如果,要是一直都没人接,那她就打到有人接为止。
最终,在她第七次拨通了这个号码时,电话被人接起来了。
那头,随之传来了邱何钧极其不耐烦且冷漠的声音——
“有事吗?”
纪安壈也没生气,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有事,我有很重要的事。”
片晌过后。
“什么事?”
她敛了敛眉,眼眸中泛起了丝丝的涟漪:“江辰希他在哪?”
“我不知道。”
“邱医生,你是知道的。”
闻言,邱何钧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哦,那他兴许是去泡哪个漂亮的妹子了吧。”
他对她的敌意,很明显。
此刻,纪安壈的脾气也有些上来了。
但她心里清楚,邱何钧对她的态度越是不好,那就越证明江辰希真的伤得很重。
终究,她也只是轻叹了口气,柔和了声音:
“邱医生,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是江辰希救了我。”
言罢,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
邱何钧那微凉的嗓音才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纪安壈没打哑谜,反而认真地开口,“你只要告诉我、江辰希他在哪,我一定要去见他。”
尔后,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邱何钧才回答道:“……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发个地址给你。”
随后,他挂了电话,发了个地址过来。
纪安壈简单换了套衣服,便立即前往邱何钧发过来的这个地址所标注的地方。
*
欲水湾的绿岛。
这是个实打实的富人区,环境优美,富丽堂皇。
一湾浅浅又青碧的湖水环绕于岛岸的四周,其还有几只白天鹅在水中嬉戏。
而伫立在人工喷泉湖之上的那座雕琢得精致完美的石雕,则是这里的标志。
往后,拥地庞大的欧式别墅,大门两旁站立着几个身穿黑衣的保镖。
“请问,您是纪安壈小姐吗?”
纪安壈轻轻点了头:“是的,我就是纪安壈。”
“纪小姐,您这边请。”
“谢谢。”
别墅很大,是一贯的欧式装修风格。
金碧辉煌,雍容华贵。
大厅里,三三两两的几个女仆正在打扫。
看见她时,都纷纷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
为首的女仆,微笑着开口:“纪小姐,邱医生嘱咐过,请您直接上去二楼。”
纪安壈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
*
二楼。
从房间内传来了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得让人的耳膜生疼。
客厅里,邱何钧坐在欧式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中点了一支烟。
仆人颤颤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神色惊恐。
手里还捏着几块玻璃碎片。
邱何钧眼都没动,只是淡淡地问出口:“那小子、他还是不肯吃药?”
仆人点头:“大少爷他一向很抗拒吃药,这都送了第八回了还是不肯吃。”
江辰希不喜欢吃药。
其实,不在于药的苦味难以入喉,而是因为他本身的原因。
邱何钧转而灭了烟,在缕缕的白气中骂道:
“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不死金刚了?他妈的伤得那么严重,就算是因为那个原因,今天也必须得吃药,现在换你去送……”
他的话骤然被打断——
“这次,换我去送药吧。”
闻之,邱何钧抬眸看去。
只见,纪安壈身着蓝色的运动服,扎着高马尾,几缕碎发迎风吹得微有些凌乱,干干净净,漂亮明媚。
她缓缓走来,顺手接过了仆人手中的药。
邱何钧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她的行动。
他的那点小心思,纪安壈的心里当然是明了的。
*
房间里。
落地窗边镶着的帘子耷拉着,光线很暗。
纪安壈随手一把拉开了窗帘。
刹那间,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透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下一秒,江辰希那沉闷且阴郁的声音传来——
“滚出去。”
她不闻也不应,只是径直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最后,停住脚步,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
从来没有一个仆人,敢这么的胆大妄为。
江辰希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满目山雨欲来的阴鸷,且暴戾睢恣。
“你想死……”话还没有说完。
在他转身之际,一个温热而又软软的唇毫无预兆地吻了下来。
江辰希愣了愣,眼底随之泛起了潋滟的柔光。
他的喉结微动,简直是无法忍耐。
过了一会。
纪安壈红着脸推开了他,抬手抹掉残留在唇边的药渍。
药本身是苦的。
可意外地、她却隐隐觉得,好像还有一丝丝的甜味?
而后,她没好气地开口:“你要我滚的、那我走了。”
“壈壈,你别走。”
江辰希真的急了,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尾泛红,哀求道: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壈壈你别走好不好。”
他给她的、从来都是无尽的偏爱。
纪安壈低眸看他浸在日光下格外柔和的侧脸,动了动唇,没再坚持。
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坐到了他的旁边。
就这样,安静地凝望着他。
江辰希的脸上贴着一块小小的创口贴,两只手臂、以及那衬衫敞开的胸膛处分别缠着厚厚的纱布。
这个傻子,当时在场的人谁也拦不住他,像疯了一样冲进已经快烧塌了的房子里。
那是连消防员都不敢贸然进去的烈焰大火,而他却奋不顾身地拯救她于火海之中。
她毫发无损,可他却伤痕累累。
这足以证明,那时的江辰希将纪安壈保护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