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城那个疯子,他就该永远关在精神病院里,不配得到爱!”
沈安城的暴吼,使得他那张原本英俊的脸都扭曲了起来,额头的青筋凸显,狰狞万分,就好像遍地花开的山野在一夜之间寸草不生、面目全非。
“为什么他一生下来就是风光无限的沈家继承人?为什么他是爸爸最爱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而我却不是呢。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他的替代品?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需要哪就搬哪的工具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公平!”
沈以城虽然没有了妈妈,可他得到的却是沈家全部的爱。
他活得光明、自由,无拘无束,像神明。
曾经,沈安城最渴望成为他。
可后来,他发现他根本就成为不了他,且永远都无法成为。
那一刻,他便恨透了他。
因为他们两个明明都是极其不幸的人,明明都是两个沉闷阴鸷的人,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一个可以是天上熠熠生辉的太阳,而另一个却只能是土里暗淡无光的废物。
不公平!
不公平!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他妈的不公平!
而终于击溃了他内心埋藏多年的嫉恨,恰恰是那一天晚上,纪安壈的不顾一切奔赴于沈以城,坚定地说:
他、我要带回家。
那一幕,沈安城都为之震撼,他站在黑暗中看了很久、很久。
又羡慕,又嫉妒得发疯。
太可笑了!
沈以城那样的疯子都能得到别人全心全意的爱,可他却不能。
不不不,沈以城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他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
沈安城一把掐了烟,眼神阴冷下来,再也没有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把她带走。”
闻令,几个黑衣人上前押着纪安壈,强行把她带了出去。
她无力反抗,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所以现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不知道走了多远。
外面的白光刺眼,迎风吹来细微的沙子,还有一股海浪潮湿的味道,她微眯了眼睛,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她便环视了周围。
这里是一处不高不低的悬崖,崖下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海浪拍打着沿岸的礁石,海声怒浩,风声潇条。
大有一种古人无畏赴死的轩然壮气。
“怎么样?”忽然,沈安城悠悠地来了一句话。
纪安壈不解:“什么意思?”
他倒是笑得纯良无害,“纪小姐,我是想问你、还活着的感觉怎么样呢?”
她下意识皱眉,察觉到了他话里的一丝不对劲。
恐怕,她今天是活不了了。
纪安壈没有说话,沈安城兴致缺缺,也不兜圈子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勾唇轻笑,“纪小姐,我给你三个选择。”
“第一,我要你顺服于我,做我的女人。”
听后,她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想笑“下一个。”
他料定了她的回答,丝毫不觉得意外,“第二嘛……”
在他的掌声之下,从后方涌上了一群壮汉,个个身材魁梧,面带猥琐的笑容。
“纪小姐,我的这群手下都太久没有见到漂亮的女人了,也没有行男欢女爱之事……”沈安城眼尾的笑意越渐深了,“只要你能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我就放你走。”
他讥笑一声,狂妄无情,“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还有没有那个力气离开呢。”
他身后的那群男人,他们的眼光全都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四处打量,盛满了欲望和狰狞。
纪安壈抬起了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珠里是一股澄澈的倔强,苍白的肌肤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恍若开在水雾中的纯白玫瑰。
那样的轻盈,又美丽,让人……忍不住想毁掉。
她安静地仍旧不说一个字,沈安城却早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不自觉加重了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第三,死在这里。”
迎着越来越猛烈的海风,他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吹起,嘴角噙着一抹狂野的冷笑,“不过,死在我的手上,也是你的荣幸。”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
春日的阳光,清澈明亮,于是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就盛满了那样干净的光芒。
良久。
“因为,你是沈以城最爱的女人!”
这句话中纠结的恨意,就如纯白纸页上沾染的墨滴,那样的夺目清晰。
纪安壈也算是终于明白沈安城抓她的目的了。
这个疯子不仅要毁了江辰希,毁了他所珍爱的、所拥有的一切,同时也要毁掉她。
世界从来都是对立的,黑白两色。
她仿佛一只受伤濒死的小兔子孤立无援地站在崖边,而那一头却是如潮水般的,汹涌着毁灭一切、吞噬所有的欲望。
今天,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纪安壈似乎已经做好了抉择。
她绝不会顺服于沈安城、成为他的女人,也不会任人糟蹋,更不会死于他人之手。
现如今,她有伤,逃是逃不了了。
但要说不害怕的话,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
“我宁愿死,也不会苟活,更不会背叛沈以城。”
纪安壈扬着头,像折翼在阳光下的鸟,无助的,痛楚地颤抖着,可是声音,却轻而坚定,又像是凋零在风中的花朵,“沈安城,你可能不知道吧?”
闻言,他凝眸注视着她,眉间蕴着一抹阴郁,眼睛如雄鹰一般锋芒,试图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我与沈以城相爱之时,清白且勇敢。”
她那精致的眉眼里盈满了明媚的笑意,半侧皎洁的脸庞,细致如樱,“而你,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还有一点,你说错了,该永远关进精神病院里的疯子、是你,而不是沈以城。”
那一刻,纪安壈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恍惚之中,她看见了江辰希。
他静静地靠在笔直的白色云杉树边,微低着头,半边侧脸,在淡红霞光的映衬下,干净而美好。
记忆里,那背景墙是暗红色的砖,蔷薇花枝缓缓垂下,远处是落日西斜。
她细白的手指,小心地伸向远方,阳光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勾勒出少年俊挺的轮廓。
江辰希,我来找你了。
纪安壈眼中的光晕渐渐往下沉淀,最后眸色一定,她用力冲开束缚跑向崖边,没有一丝的犹豫,纵身跃下海里。
所有人无不震惊,苏白韵更是瞪大了瞳孔“纪安壈竟然跳海了,她不会水性啊。”
“追!”
黑衣人本想下海寻纪安壈,却被沈安城一手拦住了,“不用找了,即刻回市。”
“不行!万一纪安壈没死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苏白韵在一旁万分激动,嗓音撕扯得难听。
他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被她吵得更加的不耐烦了,“纪安壈死了,你也想死了是吗?”
那冷到极点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她便颤颤地闭了嘴,使劲地摇头。
沈安城厌恶地收回视线,离开了,黑衣人紧跟其后。
他想,
这一次,他是输得彻底了。
纪安壈不会水性,可她竟然为了不背叛沈以城,而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选择跳海来成全他们的爱情、守护自己的清白。
这怎能让人不为之动容。
沈以城,你到底是凭什么能轻而易举得到我所渴望的一切?
凭什么?
他和她的小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