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裕泽没有说话,仍是默默的吃着饭。
“好,宴华你吃完就去陪茠兰吧。”海泱庭头都没抬就应了下来,这父子俩是正够气人的。
“不了,海伯麻烦您告诉二小姐,我今天有些倦了,想早些休息。”海宴华听见海茠兰的名字就来气,回想前世的今天,海茠兰是过来劝她不要去翰林院帮忙修撰的,当时以为妹妹是顾忌礼法也怕自己太过劳累。
现在想来,怕是早有预谋。
再者,修撰典籍这件事爹爹今天才说出来,在场的人不多,她海茠兰是怎么知道的?怕是,海家有内鬼。听说之前二房的夫人有执掌中馈的想法,但后来祖父不同意,所以府里的内务一直是海伯和母亲陪嫁来的的姜嬷嬷在打理,重要的事情还得祖父点头,待海宴华过了十岁,府中的事务就开始慢慢归她打理了。
想起儿时姜嬷嬷曾对她说,“小姐,只要老奴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属于你的东西落入其他人手里。”原来那时姜嬷嬷她们都知道了二房什么心思,所以每次海茠兰来都没有给她好脸色。
怪只怪她当时太傻了....
听到海宴华这么说,海泱庭这才放下书,认真的看着女儿。“绵绵今日是心情不好吗?怎么连你妹妹都不见了?”
“没有啦爹爹!就是中午吃多了有些积食,大哥现在又夹半条鱼给我,我看着难受....”有些事得慢慢来,不能让爹爹他们发现不对劲,不能让他们担心,她是这样想的。嘟着嘴巴,似乎是在抱怨对面某个人,十分娇憨。
“那就好,那就回房好好休息,知道吗?明天开始陪爹爹大哥一起去翰林院。”海泱庭发觉女儿越来越像故去的妻子,从前妻子也是管不住嘴,每次积食了也是这副表情,顿时心头一软。
“好的,那女儿告退,爹爹早些休息。”说着,走时还不忘对海裕泽做了个鬼脸。海裕泽一个眼神杀了过来,让她背后直发凉。
回到房中,在书架前徘徊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又见书桌上的《京都奇谈》,心想着本来也无事可做,不如把上一辈子后来的故事想法给慢慢写上,说不准可以拿去给一些书商看看,也算是在了却上辈子的心愿。
雨已经停了,夜晚微风吹来竟有着些许凉意,天色开始昏暗,月亮高挂。
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虽然有很多故事素材,可是要将它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还是十分费脑子的。
忽而传来缓慢有力的脚步声,似乎可以从脚步声中听出此人的性情。
放下毛笔,将头向窗外一伸,便看见了穿着月色长袍的海裕泽,也是个白面书生呀,心里不禁感叹,果然穿上官服和不穿的区别太大了。
“大哥还是不穿官服好看,穿上那一身的绿色的衣袍就像老了二十岁似的,死板得紧。”她冲他挑挑眉,笑得跟街上勾搭女子的纨绔没什么区别。
“就你话多。”海裕泽顶着他那张冰块脸,站在窗前,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边环境突然幽暗,男人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就挡住了想要进入屋内的月光。
“明日开始便要去翰林院了,在那儿你穿女装是不大合适的,所以我给你找了两套男装,穿着也方便。”他说话不带一丝情绪,明明是很暖心的话被他说出口却是另一种滋味。
“谢谢大哥。”接过衣物,见他还站着不走,与平常不大一样。
“大哥还有事吗?”她疑惑着。
“没有,我走了,早些休息,明日早起。”
说着,便转身将要离开。视线突然清明了不少,她撑着下巴看着海裕泽离去。
可突然,他却停住脚步,稍稍侧过头来。
想起下午少女见着他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抱着他哭,他心里就慌,所以吃完晚饭,处理了一些公务,便跑来她这儿看看。
“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他生硬地开口,说这些关心人的话实在是难为情。
海宴华听见一愣,心中一股暖流涌起,他自小就不是会安慰人的人,不善于表达总是冷冰冰,明明却很关心,却偏偏要装作不在意。她只觉得鼻子一酸,强忍住声音里的颤抖,看着兄长,细细地回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