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冯若兰很快就追上了冯初科。
冯初科听到身后的咳嗽声回头说:“若兰妹妹,你说四叔是怎么想的?咱们家族虽不说是豪门大家,可也有些名望。四叔这样身边不带一个人,怕是会跌了分量,被人看轻的吧!”
冯若兰没有说话,默默地越过冯初科向家走去。
“哎——若兰妹妹你等等我!”冯初科在后面叫道。
冯若兰进了屋,拿起她和爹两份行李,正准备要走,刘氏端着药进来了。
“你的药好了,你……”刘氏把药放到桌子上,突然看到拿着两个大行李的冯若兰惊讶地问,“你要干什么?”
冯若兰走过去端起药一饮而尽,把药碗放下说:“我要跟爹一起走了,娘你多保重!”
刚走到门口的冯初科看到冷面肃然正出门的冯若兰,吓得不敢招惹她,连忙侧身给她让了路。
刚出门几步,冯若兰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她身体乏力,腿脚好像不受控制了似的,好像踩在棉花上,让她有种踩空了的感觉。
蒙汗药!冯若兰脑子里闪过这个词后,身体不受控制了似的向一侧倒去。
“若兰!”倒下前,她听到了初科堂哥的惊呼声,还感觉自己掉进一个人的怀里。
梦境里,山路崎岖,一行队伍迤逦前行。突然山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队伍头领抬头一看,大喊“快跑!”
冯若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就像在场外观影的人,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紧张地搜索着。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叫她。
“爹!”
冯若兰突然睁开眼睛,发现她就躺在房间的床上。她感觉头像石头一样重,屋外射进来的阳光很刺眼。冯若兰强忍着不适下了床,脚着了地之后,冯若兰突然清醒过来:不对!
“爹!爹!”冯若兰一边走一边叫,她有预感,爹爹已经撇下她走了。爹爹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点危险,自己却去赴险了。他是带着一种怎样悲壮又决绝的心境上路的啊!冯若兰心里又难过又着急。
“兰儿!”刘氏走了过来,眼角还挂着没有擦净的泪水。冯佳声领着若曦也跟在后面进来了。
冯若兰定定地看着娘和三伯,问:“我爹呢?”
“他……走了……”刘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冯若兰不说话,越过娘和三伯向外走去。
“兰儿!”冯佳声急忙拉住冯若兰说,“你爹爹说了不让你去!你就在家好好的。”
冯若兰的眼中含满泪水,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无法舍弃我的爹爹,我无法看着他独自面对险境,而我却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不管怎样我都要跟他在一起。”说着,她使劲推开了三伯的手。
“兰儿,你爹他自有成算,他知道该怎么做。他有谢侯爷和五柳先生护着,他很安全,不会出什么事的,你要听话!”冯佳声紧紧抓住冯若兰的手说。
“不!我爹他……”冯若兰看到娘红红的眼睛止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冯若曦在一旁说:“阿姊,爹爹已经走远了,你追不上了。”
冯若兰愣住了,她脑子疯狂运转,计算着时间、速度和路程,设计着各种补救方案。
“总之,我一定要去。”冯若兰说着抓起包袱,跑出了家门。
“兰儿!你不能去啊!兰儿!”刘氏在她身后大喊。
冯佳声连忙扶住刘氏,安慰她说:“弟妹,你别担心,我去追兰儿。”
刘氏流泪点头。
田庄上人们劳动的场面热火朝天,曲辕犁耕种在田庄全面展开。第一次使用曲辕犁耕地的人们特别兴奋,争着抢着要扶犁。曲辕犁在人们手中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特别受控制。一头牛就可以拉动曲辕犁,地头掉头特别灵活,根本不用人帮。
犁过的地渠深,地下潮湿的土壤翻了出来,大块的土坷垃都被曲辕犁弄碎了。种子种下去后,再用耙子耙土覆盖,这时候再看田地,平平整整的,怎么看怎么欢喜。
附近田庄的人自发来帮忙的人也有很多,大家一边劳动一边谈天,共同憧憬着秋天的丰收景象。
冯若兰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她一个人在路上奔跑。
正在扶犁干活的冯初寅看见了路上奔跑的身影,停了下来,他惊讶地对跟在后面点种的爷爷说:“爷爷,你看,那不是若兰妹妹吗?她要干什么去?不会是想去追四叔吧?”
冯君宝看清路上奔跑的冯若兰后,忙对冯初寅说:“快,快去拦住她!”
冯初寅扔掉犁把,急忙朝冯若兰前面跑去。冯初寅终于跑到冯若兰前面截住了她。冯初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要去……干……什么?”
“不要拦我!我要去找我爹!”冯若兰推开冯初寅正要越过他继续跑,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若兰!停下!”
冯若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爷爷从地里向她走来。
“爷爷,我爹他有危险,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北地。”冯若兰对着爷爷大声喊道。
“不许胡说!“冯君宝厉声呵斥。看到若兰急切的神情,他心软了,放缓了语气说:“你爹爹是谢侯爷带去的,他能有什么危险?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不,爷爷,爹爹他们北上的路上就布满了危险,各方势力领主都盯着他们呢。”冯若兰说。
冯君宝吓了一跳,忙问:“若兰,你为什么这么说?”
冯若兰深吸了一口气,把包袱从背上取下来。刚打开包袱,冯若兰就发现一把精美的匕首躺在自己包袱里。这一定是爹爹悄悄放进去的。冯若兰的眼睛立刻被泪水盈满。
冯若兰用衣袖擦了眼泪,收起匕首,从包袱里面拿出一张甘州地图,对爷爷说:“爷爷,你看这是甘州地形,他南北狭长,强邻环伺,北边夷狄犯境,可巧南边龙门关就发生叛乱。爷爷,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冯君宝听冯若兰这么一分析,突然想明白了。原来依兰县发生暴动不简单,要么就是多方势力约好了,联合攻打甘州,要么就是有势力得知了夷狄犯边的消息,想趁火打劫。
冯若兰继续说:“冯家一战成名,火药手雷的技术让各方势力领主觊觎。爹爹名声大噪,对他们来说爹爹就是个行走的宝库,怎能不被人惦记?爷爷,你以为秦州、青州、蜀国、吐谷浑这些甘州的邻居们会放爹爹平安北上吗?”